第六百七十八章交锋

董肖脸上的笑还在,只是笑得越来越诡异。

“这名字谁给你起的?晏三合?我看你应该叫晏大胆。”

他清咳一声:“能把你掳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你要不想死的话,还是老实交待的好。”

晏三合:“交待什么?”

“交待你究竟从哪里来?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在密谋什么?”

董肖忽然转身,打开门,朝院外大喊一声:“把剑拿来。”

暗卫推开院门,把剑递过去的同时,往屋里瞄了一眼,然后压着声音道:

“师爷,刚刚有消息来,太孙去了咱们府上,王爷让你先按兵不动……”

“知道了,到院门外守着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

暗卫一怔,暗道今儿个师爷怎么有点冲动。

那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吓吓可以,可不能真的动刀动枪啊!

……

剑往晏三合脖子上一横。

董肖面无表情道:“先说说吧,你从哪里来?”

晏三合脸色顿时一变,难道汉王当真决定鱼死网破?

不可能!

“说!”

锋利的剑刃划破皮肤,血涌出来。

一阵痛意袭来,晏三合冷冷看了董肖一眼后,闭上了眼睛。

我要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就好了。

“说是不可能的,要杀要剐你随意,反正我死了,你家主子自然也活不成。”

董肖的脸,忽的扭曲了起来。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那人眉眼淡淡,对他道:“跟你走是不可能的,要杀要剐你随意。”

咣当!

长剑掉落在地。

董肖连连退后数步,胸口一起一伏的喘息着。

晏三合睁开眼,眼里露出浓浓的嘲讽。

果然,你们还下不了手。

不过唬人,的确有一套!

“你误会了。”

这时,董肖皮笑肉不笑道:“其实我把你掳来,只是想让你听一曲,听完我就把你放走。”

啥?

这一下,轮到晏三合懵了。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连个过渡都没有。

虽然汉王对谢道之和皇太孙有所忌惮,但也不应该这么快啊,脖子上的血,还在往下流呢。

更让她傻眼的是——

这男人还当真的从隔壁厢房里,搬出了一张琴。

“你喜欢听什么曲?”

这口气,像是在问一个很熟悉的朋友。

晏三合再聪明,也猜不出这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懂曲,随便弹,最好短一些,我想早点回家。”

“好!”

董肖把琴先放一旁,又从里面拿出个蒲团。

他把蒲团往地上一扔,盘腿坐下,很自然的理了理衣袍,又从袖中掏出帕子,一根一根的擦拭着手指。

擦这么慢?

晏三合心说这人是在故意拖时间吧!

终于擦完,董肖扔了帕子,把边上的琴放在双腿上,抬头看着晏三合:“知道这是什么琴吗?”

“不知道。”

“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

“七弦琴,又叫焦尾、绿绮。琴、棋、书、画中,琴居四艺之首,有道是一弹流水一弹月,水月风生松树枝。”

董肖冷笑一声,“一声入耳,万事离心,晏三合,你可听仔细了。”

手指一拨动,琴弦发出一记浑厚的声音。

这便开始弹了?

琴棋书画中,晏三合书画都过得去,棋也会下一点,唯有一个琴,当真是一窍不通。

弹的是什么曲?

曲里诉的是什么意?

为什么这么难听?

晏三合脖子上的痛都没了知觉,两个眼皮开始打架。

莫非这琴里、曲里还暗藏杀机?

她用指甲掐进掌心,想用痛意让自己清醒一点。

哪知这琴音像是染了最浓的安神香,别说掐掌心,就是那剑再划一下,她都没法醒神。

撑不住,晏三合头一垂,又失去了意识。

董肖放下琴,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晏三合。

良久。

他从蒲团上爬起来,再度走到晏三合面前,蹲下来,用极低的声音骂道:

“这副死样子,他妈的像谁啊?”

……

重华宫是汉王府邸,虽然汉王一年到头住不了几天,但宫殿不仅宽敞,还很华丽。

与太子端木宫的陈旧,老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赵亦时一行穿过森森长廊,进到内院。

内院门口,汉王已经等在朱门边,身后跟着世子赵亦显。

再得宠,规矩还是要有的。

太孙多一个皇字,便是未来的储君,只有臣迎君,没有君迎臣的道理。

等走近了,赵彦晋才发现赵亦时身后跟着的,竟然是谢知非、裴笑两位。

哟,这是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

赵彦晋微微拱了一下身,“臣叩见殿下。”

赵亦时皱了下眉:“皇叔这礼,行得有些敷衍啊!”

赵彦晋当即变色。

两人不仅是君臣,也是叔侄,往日就算赵彦晋不行礼,这小畜生也不敢多啰嗦一句。

今儿个却责怪他敷衍?

赵亦显一看父亲变脸,忙打圆场道:“这几日阴天,我爹腰上的老毛病犯了,还望殿下恕罪。”

赵亦时“噢”一声,“可请太医来瞧过没有?”

赵亦显:“请过了,是旧疾,太医也没办法。”

赵亦时:“明亭,你们裴家可有好的治腰伤的药方?”

裴笑一脸恭敬:“回殿下,腰伤治不好,只能养。”

赵亦时:“如何养?”

“不能久坐,不能久站,更不能久动,最主要一点……”

裴笑看着汉王,笑眯眯道:“少思虑,怀慈悲,多做好事。”

赵亦显一时没明白,“这多做好事,和腰伤有何关联?”

“有啊。”

裴笑笑眯眯道:“好事做多了,菩萨会保佑。”

赵亦显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我爹是坏事做多了,腰才不好?”

裴笑赶紧摆手,一脸的惊恐,“世子爷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当我傻?

“你就是……”

“显儿!”

赵亦显一听父亲喊他,乖乖闭上了嘴巴。

汉王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怒意,故意问道:“殿下,这一位是……”

赵亦时:“裴寓太医的嫡长子。”

“噢——”

汉王恍然大悟:“就是那个医术怎么教,也教不会的小裴爷。”

裴笑一脸愧疚:“晚辈愚钝。”

汉王:“能知道自己愚钝也是件好事。”

裴笑脸色更惭愧了。

“王爷,晚辈别的本事没有,唯一的本事,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赵亦显何其敏锐,总觉得姓裴的话里有话。

偏偏又找不出证据。

儿子都能察觉,做老子的心里能没数吗?

汉王冷冷地看着谢知非,故意把话岔开,“这一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