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她唬了一跳。
尤其是小裴太医,简直呆若木鸡。
这位不仅饭吃得多,还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自家兄长从哪里找来的这一位?
这一位冲赵亦时笑了笑。
“鱼不新鲜,适合红烧,我就给殿下做个红烧黄鱼吧,算是……回报殿下那一盒月饼。”
说完,她脸没皮地抛出一记媚眼,看得一旁的汪印差点没晕过去。
谁说这世上只有男人会耍流氓,女人也会,还胆大包天的敢冲他家殿下耍。
太、太、太不要脸了!
汪印哪里知道,他家殿下的心,在一记媚眼抛过来后,怦的跳了一下。
很快,桌上多了两道菜。
一道黄鱼烧年糕,一道清汤寡水的豆腐羹,两道菜看着都平淡无奇,而且卖相也很一般。
赵亦时从小在皇帝身边长大,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心里并没有太当回事。
他拿起筷子,随意尝一口鱼肉,神情慢慢僵住。
接着,他又夹起一筷年糕……
汪印见殿下久久无言,只当他是为了给李姑娘一点薄面,没好意思说不好吃,忙道:
“殿下,小的把菜撤……”
“盛一碗热饭来。”
“呃?”
汪印先一怔,再一喜,赶忙亲自去盛饭。
殿下遇刺后,胃口一直不好,吃什么都是尝两口,他都快愁死了。
李不言往边上一坐,手拖着腮,歪着头,“尝尝汤呗?”
赵亦时拿起调羹喝了一口汤,眼中露出惊艳。
她得意的笑了。
“时间赶了些,这汤用的是清水,如果用海鲜吊出来的汁,能鲜掉你的眉毛呢。”
赵亦时看她,“跟谁学的?”
“我娘啊。”
“你娘……”
“一个奇女子。”
李不言习惯性用脚尖拨了一下赵亦时的脚,就像在饭桌上拨晏三合一样。
“殿下趁热吃,我到外头去转转。”
这一拨,赵亦时又是一跳,没过脑子,也用脚拨了她一下。
“坐下,陪着。”
李不言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殿下大人,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这趟来,我只是负责把小裴太医……罢了,看你一个人吃饭,怪可怜的,陪就陪吧。”
赵亦时本来的脸已沉下来,后半句话峰回路转,那沉了的脸又不好意思再扬回去,见她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才知道是上了她的当。
他慢慢勾起嘴角,慢慢端起碗,慢慢吃着那一条鱼,喝着那半碗汤……
他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心里觉得欣喜的同时,又有些不太想让她得逞。
于是,掐着力道,他把脚踩上了她的绣花鞋。
“嘶——”
李不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睛幽怨地看着他。
“殿下,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赵亦时嘴里有东西,默默不答,但嘴角却又扬起了一点弧度。
这人,也是故意的。
李不言翻他一个白眼,心说这些王啊,孙的,瞧着人模人样,其实还挺小气哩。
比谢三爷、和小裴爷还要小气。
“算了!”
她自说自话,“我吃点亏吧,娘说的,长得好看的男人,可以恃宠而骄。”
“咳……”
赵亦时一口热汤呛进喉咙里,咳了个面红耳赤。
谪仙似的人下凡到人间,沾上了一点人间的烟火气,李不言甭提有多得意了,笑得前俯后仰。
烛火从她身后照过来,把她的脸照得红扑扑。
笑声和咳嗽声融在一起,边上的小裴太医和汪印见了,感觉不真实的像一个梦境。
……
一菜一汤,赵亦时吃了个精光,用茶水漱过嘴后,“走吧,陪你去外头走走。”
这时,沈冲走进来,“殿下,王显来了。”
赵亦时脸上的神情,明显不悦。
“殿下忙去吧。”
李不言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我也正好累了。”
“汪印。”
“殿下。”
“把李姑娘安置在我院里。”
“不妥。”
李不言两只眼睛因为打哈欠,水汪汪的,“瓜田李下,殿下别被我玷污了名声。”
“李不言。”
赵亦时忽然唤了一声全名。
他声音微微沙哑,眼神因为低垂的原因,显得有些疲惫,一时间李不言的心,快跳了两下。
“我的院里最安全。”
李不言听话地点点头,心说有我在,就更安全了。
“李姑娘,请跟我来。”
汪印这会看李不言,就像看到了亲娘一样亲切,他算是瞧出来了,殿下对这一位可不太一般。
李不言:“前边带路。”
房间在东厢房边上的耳房,一张架子床,床上铺着被褥,干干爽爽。
李不言等汪印离开,一头栽下去。
从小到大,李不言这个名字,被太多人叫过,没有一个人,叫得比赵亦时好听。
他怎么能叫得那么好听?
真是要命!
她拉过被子,翻了几个身,奇怪,没睡意了!
……
花厅里。
王显看一眼太孙的脸色,“殿下,段宇成交待了,的确是他雇的杀手,花了一千金。”
段宇成是丽水府知府。
刺客来不及咬毒自尽,被沈冲生擒下来,一轮又一轮的严刑拷打后,终于扛不住,交待出幕后的指使者。
赵亦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殿下,段宇成和李兴的两个儿子李慎、李怀都有联姻,二李被查,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这才……”
“这才想杀了我?”
赵亦时冷笑一声:“杀了我,他难道就逃得了一劫?”
“这……”
王显额头的冷汗,嗖的一下冒出来。
“认罪伏法,他段宇成还能保住儿孙后代,但刺杀我,别说三族,九族的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
赵亦时斜睨王显一眼,“他难不成连这笔账都不会算?”
王显:“下官这就再去彻查。”
话音刚落,有侍卫冲进来。
“殿下,刚刚段宇成服毒自尽了。”
王显脑子“嗡”的一声,吓得扑通跪倒在地。
“殿下,段宇成押进大牢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搜过了,连牙齿缝里都没有放过啊。”
赵亦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幽暗不明。
“王大人,起来吧,先把情况查查清楚,再说别的。”
“是!”
王显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边躬身告退,一边擦额头的冷汗。
沈冲等他走远,上前低声问道:“殿下,要不要咱们的人暗中也查一查。”
“查什么?”
赵亦时眼睛微微眯着。
“牙齿缝里都搜过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