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唐明月终于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三爷,师傅的心魔不是都解开了吗,为什么还要看我小时候的东西?”
“是晏三合交待我这么做的,回头等我从木梨山回来,再和唐小姐一一解释。”
谢知非看了看她的脸色,又添了一句。
“事实上,这事还留了一点小小的尾巴。”
一提到晏三合,唐明月什么都不问了。
“那……我得跟我娘写封信说一下。”
“不用写信,拿件信物就行,唐夫人我见过。”
“不行,还是写一封吧。”
唐明月笑道:“出来好多天了,娘要担心的,你顺带帮我捎回去。”
谢知非走到院中,大吼一声:“朱青,去拿纸笔来。”
“是!”
很快,纸笔拿来。
唐明月提起笔,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哎啊,我写什么好呢?”
“报个平安。”
“还是三爷聪明。”
唐明月冲谢知非笑了笑,把笔蘸蘸墨汁,提起笔,又顿住了。
“怎么了?”
唐明月托起下巴,“三爷,你帮我再想想,怎么个报平安法?”
这都不会?
唐大小姐啊,你有没有读过书?
“我这人不喜欢读书,一看书一写字就想睡觉。”
唐明月脸上半点羞愧都没有。
“我爹说我不是那块料,所以我还没写过书信呢,从前给师傅写信,都是爹代笔。”
你可真能!
谢知非觉得再这么被她磨下去,心悸病又得犯了。
“就说在京城一切都好,让爹娘不要惦记,等见了晏姑娘就往家里赶,马上中秋了,很思念爹娘什么的,让他们保重身体。”
“三爷说的真好,我就照三爷说得写。”
谢知非见她终于落笔,这才安心喝起茶来。
一盏茶喝完,见她还在一笔一画地写,他起身走过去,心说那几个字,三下两下就好,哪还需要……
谢知非心里的埋怨,在看到信的瞬间,一下子消停了。
这是字吗?
这他娘的是狗爬!!
唐明月发现三爷正看她写信,咧嘴笑道:
“三爷快别看了,我字写得不好。”
说完,她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爹说了,姑娘家不读书不写字才是福气。”
“唐小姐是不是喜欢习武?”
“呀,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的时候,看到你跟着薜昭在打太极。”
“我还会打别的拳呢,都是薜叔教我的。薜叔说我要是从小练起,一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唐明月絮絮叨叨的说着,完全没发现谢知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字写得像狗爬,喜欢习武……
这他娘的怎么这么像从前的自己——郑淮左?
最后一个字写完,唐明月用嘴吹了吹。
“三爷,你看看我写得还行啊!”
“行。”
“唐小姐,这件事情晏姑娘叮嘱你要保密,就算是你的枕边人,也不能说。”
“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我从木梨山回来,会和你解释,到时候也会带你去见晏三合。”
谢知非:“她刚化解完你师傅的心魔,身子需要静养几日才能恢复。”
“那我等三爷回来。”
“真听话。”
谢知非冲她硬挤出一点笑,“听话的姑娘,神气会更好。”
唐明月得意坏了,“巧了,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
院门,打开。
谢知非无视单二一的虎视眈眈,冲朱青瞄了一眼,大步离开。
朱青赶紧跟上去,“爷?”
谢知非走到无人的地方,“备马备干粮,准备去趟木梨山,一盏茶后出发。”
朱青心头一惊,刚要说话,三爷锋利的目光看过来,他立刻低声道:
“是!”
“对外就说,我出趟急差。”
“小裴爷那边呢,要说实话吗?”
“瞒着。”
谢知非扭头看了眼远处的客院。
“告诉谢小花,好好照顾好唐小姐,唐小姐瘦一两,爷让他饿三天。”
“是!”
“还有,别让唐明月和晏三合见面。”
朱青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咚”的一声跳。
……
就在谢知非骑马离开京城时,晏三合正从韩家驿站走出来。
韩煦不在,她只能留下口讯。
“回府吧。”
李不言微惊:“不去郑家了?”
晏三合:“夜里去。”
李不言两眼放光,“我就喜欢这么刺激的。”
“去之前,先到陆府给他上柱香。”
“那就更刺激了。”
李不言扶晏三合上马,“走,咱们先回去吃饱睡饱,等到月黑风高,再干坏事。”
夜晚的陆府,白灯高挂,来送老御史最后一程的人,排到了巷门口。
晏三合和李不言排在队伍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轮到她们。
一柱清香,三个头。
两人吊唁完,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直奔郑府旧宅。
整整一夜的时间,晏三合把整个府邸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五更梆子敲响的时候,两人才从狗洞钻出来。
回到府里,晏三合让李不言先去睡,自己则钻进书房,一笔一笔把郑府画了下来。
这一画,便是整整一天的时间。
最后一笔画完,晏三合撑着两只熬红的眼睛,一头栽到了床里,睡得昏天黑地。
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晏三合睁眼就问:“三爷来过没有?”
李不言一耸肩,表示连鬼影也没有看到。
说好两天后把郑家案卷拿来的?
晏三合在心里骂了声“骗子”,决定吃过饭后,去五城兵马司跑一趟。
这筷子还没拿上,小裴爷急匆匆的来了。
“晏三合,谢五十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我还想找他呢!
晏三合察查出不对,“怎么,他不在京城吗?”
小裴爷往桌上一坐,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副碗筷。
“不在,说是到外头办个急差,招呼都不打一声,这小子能耐呢。”
李不言进门,心说你小子也能耐,抢我的碗筷,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晏三合:“他往常也这样?”
“怎么可能!”
小裴爷扒了一口饭,忙半天,饿死他了,“他去哪儿,都会和我说一声的。”
晏三合想着那日在水月庵的情形,替裴笑夹了一筷子菜。
“对了,裴明亭,谢知非身上有什么毛病?为什么外头都传他是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