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骑马,赶回山观县。
到山观县的时候,天色已黑,晏三合决定休整一夜,让朱青他们身上的伤再养一养,后面就一口气赶回京城。
因为要养伤,就在县城里挑了家条件最好的客栈住下,用过饭后,晏三合就让所有人回房休息。
临走的时候,光头郎中给朱青他们四人各配了七天的药,她问掌柜借了个小厨房,亲自替四人熬药。
因为有了肉汤的前车之鉴,晏三合不敢离开半步。
身后有脚步声。
一扭头,正对上小裴爷笑眯眯的眼睛。
“你来干嘛?”
来和你套近乎啊!
不套近乎咱们俩个能成一对吗?
小裴爷一边腹诽,一边走上前,“我身上没伤,过来帮你一道盯着。”
“那两个炉子归你,小心药沸腾后溢出来。”
晏三合下巴朝边上一抬,“蹲着累,你拿张竹椅坐下。”
听听,多贴心啊!
这一趟出来,晏三合对自己的态度既温和,又贴心,再也不像上回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睛的。
越来越有戏了!
小裴爷搬过竹椅,老老实实在她身边坐下,余光悄悄瞄过去,只觉得满心欢喜。
对了。
总不能干坐着吧,该说些啥呢?
聊诗词歌赋?
小爷我不是那块料!
聊静尘的案子?
太沉重!
聊男人女人之间的风月?
太骚气!
要不,还是聊聊佛经吧,这个小爷在行。
“晏三合……”
“裴明亭……”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喊出来。
小裴爷浑身的血液瞬间奔腾起来,哈哈哈哈,刚刚那一幕叫什么?
叫心有灵犀。
“晏三合,有话你先说。”
晏三合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说什么?”
“你不是刚刚叫我……”
“我叫的。”
小裴爷一听这声音,就没好气道:“姓谢的,你来做什么?”
我就是没忍住,过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谢知非咳嗽一声,正色道:“明天赶路,我们把马卖了,雇两辆马车吧,这样速度快些。”
晏三合皱眉,“是不是朱青他们身上不舒服?”
“是!”
谢知非:“那人下手还真挺狠的。”
晏三合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一问唐老爷,那位薜昭到底是何方神圣,手脚功夫竟然这么厉害。
谢知非走过去,也搬过一张竹椅,堂而皇之地在晏三合和小裴爷中间坐下。
“对了晏三合,你和唐老爷后来又谈了些什么?”
“我……”
“哟,三爷和小裴爷都在呢?”
李不言搬了张椅子,在晏三合边上坐下:“这小小的灶间因为有两位爷的屈尊纡贵,而蓬荜生辉啊!”
谢三爷:“……”这根搅屎棍。
小裴爷:“……”给爷滚!
李不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什么呢,也让我听听。”
“我们也要听!”
门口,黄芪一脸好奇的倚着门,一旁的朱青露出一点淡淡的歉意,歉意里还隐藏着一句话:我是被这人拖过来的。
小裴爷气得像个葫芦。
怎么着?
小爷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想和心上人套套近乎,你们倒好,一个个都跑来凑热闹,成心捣乱吧?
“你们俩先坐下!”
晏三合:“裴明亭,你身子没伤去门边站着,防止有人偷听。”
啥?
小裴爷指着自己的鼻子,心说还有没有一点尊卑了,我是爷啊!
“辛苦你一下。”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哪里辛苦了。”
小裴爷似嗔似怨地瞪她一眼,站起来走到门口,“谢五十,你看着炉子,别让药泼出来。”
谢知非借着低头看药,掩住嘴角一点欣慰。
这小子将来一定被晏三合吃得死死的,而且是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晏三合等朱青他们坐下,开口道:“在后山,唐见溪主动和我谈起了陆时。”
谢知非:“什么?”
李不言:“当真?”
小裴爷:“天哪!”
黄芪:“怎么会?”
朱青:“奇怪!”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唐明月,并且避开了和静尘的那部分,讲了这人的一些过往。”
晏三合声音很淡,很平静,尽量不带任何情绪的转述唐见溪的话。
说完,整个灶间只听见药罐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
半晌,小裴爷感叹道:“诶,陆时这人还是人吗?”
谢知非回头看他一眼,“也难怪唐见溪不想提。”
黄芪:“我呸啊,太他娘的忘恩负义了。”
朱青:“过分,太过分!”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李不言眼睛转一圈,冷笑:“这男人要贱起来,还有畜生什么事?”
男人们:“……”
李不言还没完,又添了一句:“怪不得我娘总说,女人啊,要防火防盗防畜生。”
“诶,我说……”
小裴爷再也忍不住了,“你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哪来那么多……”
“人生金句是吧?”
李不言一脸骄傲。
“因为她是穿越者啊,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他们那里有很多的金句,比如说,春风十里,不如前任暴毙;又比如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男人们:“……”她说的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字都听不懂!
晏三合见男人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着笑道:“先不骂陆时,先想想我们回去后,怎么接近他,我打算直接找上门。”
“不妥!”
谢知非从李不言娘的金句的震惊中,回过神。
“陆时的宅子,四九城多少双眼睛盯着,直接找上门,有些事情就瞒不住。”
“那三爷的意思……”
“没想好,但坚决不能就这么找过去。”
晏三合迟疑了一下。
谢知非这人有时候很混蛋,但牵扯到朝廷的一些事情,他就十分小心翼翼。
他的话,要当回事。
“好!”
晏三合表示赞同的同时,又说出了自己这一路的疑惑,“有件事情,我觉得有些蹊跷。”
小裴爷迫不及待:“什么?”
晏三合指指四九城的方向,“那一位是怎么做到用故人的旧臣,而心中毫无芥蒂的?”
话说得含糊,但谁都听懂了。
那一位是指皇帝;
故人是指先太子;
旧臣是陆时。
“还有!”
晏三合定定地看着谢知非,“二品大员,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你父亲已经很得圣宠了,也只是个三品。”
谢知非悚然变色。
对啊,陆时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