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出府

尴尬中,汤圆拎着食盒姗姗来迟。

两碗饭,五个菜一个汤,一一摆到桌上。

好歹这里是静思居,好歹晏三合是主人,她端起碗,冲对面的人轻轻颔首,“开饭。”

话刚落,手忽的一空,碗已经落到那人手里。

谢知非把饭拨一点到自己的碗里,“我饭不够,你少吃一口。”

晏三合真想一个白眼,翻到他看不到自己的瞳仁。

三爷,拜托你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边上还有一大碗饭摆着呢!

她故意伸出手指,在那碗饭边上点几下。

谢知非目光一扫,心说我给自己找了个什么烂借口?

木已成舟,谢知非只当自己眼瞎看不见,十分自然的把碗递还给她,十分自然的把话岔开。

“对了,你家的李大侠呢,怎么半天没见着人影?”

晏三合不方便说李不言去找客栈了,灵机一动,反问道:“你家的小裴爷呢,怎么也不跟着了?”

谢知非不方便说小裴爷被他撩拨的一夜没睡,这会正在僧录司补觉呢,灵机一动,也反问道:“怎么,你惦记他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惦记他了?

晏三合用铁一样坚强的意志,维持住神婆该有的表情,淡淡道:“是啊,惦记他了。”

轰!

谢知非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白。

用蛛丝网搭起来的两处心房,在这一刻无声断了。

一处心房里堆满了我是她哥,我要成人之美,我要撮合她和小裴爷;

另一处心房里堆满了醋瓶,小裴爷算个什么鸟?她怎么能惦记他?我才是她最该惦记的人!

一呼一吸之间,心跳乱了。

谢知非破罐子破摔,“那可真巧了,他昨儿晚上也惦记你来着!”

晏三合抬眸,皱眉:“他惦记我什么?”

谢知非忽的笑了,“他惦记你什么,那还用我说吗?”

“用啊!”

晏三合“啪”的放下筷子,一下子冷了脸色道:“你倒是掰开了,揉碎了说说看呢,我等着听。”

“我说晏三合……”

谢知非一看她脸色不对,忙打圆场道:“我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啊!”

“我说谢三爷!”

晏三合脸色又比刚刚冷了一分:“饭可以乱吃,玩笑不能乱开,别错点了鸳鸯谱!”

吧嗒!

三爷心里的蛛丝网在这一刻无声接上。

一处心房里的血狂奔起来,每一滴都在叫嚣着一句话:瞧,小裴爷根本不算什么鸟。

另一处心房里的血骤然停止:她不喜欢裴明亭,你得意个什么劲?回头你怎么撮合这两个人?你简直有毛病!

“我……”

谢三爷难得一见的词穷了,赶紧拿起碗,扒了一口饭,含糊道:“不说了,吃饭,吃饭!”

拳头打出去,落在了棉花上,晏三合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甭提有多难受。

一难受,饭也咽不下去。

晏三合本来就慢的吃饭速度,这一下就更慢了。

谢知非虽然扒着饭,余光却稳如泰山的粘在晏三合身上,带着些惊心。

她这人吃饭还有一个毛病,遇到饭菜合胃口,细细嚼,慢慢品。

遇到不合胃口的,眉头一蹙,长睫耷拉,那副神态仿佛在说:这谁做的菜?人吃的吗?喂猪还差不多!

看什么看!

晏三合彻底恼了,抬头冷冷一笑,“三爷这般看着我,秀色可餐吗?”

“你还差点意思。”

谢知非动作轻柔地夹了一片脆藕到她碗里,“我这张脸堪堪担得起这个重任。”

能的你!

晏三合把藕片拨到一旁。

“怎么,藕也不喜欢吃?”谢知非皱眉,他记得小时候她挺爱吃这道菜的。

晏三合看着他,冷笑:“藕断丝连,我不要。”

谢知非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想给自己一记大嘴巴。

你这个卑鄙无耻、猥琐下作的小人,一边撺掇着裴明亭,一边暗戳戳的试探着晏三合。

裴明亭对晏三合心如死灰,你难受;裴明亭对晏三合死灰复燃,你也难受;

晏三合对裴明亭毫无感觉,你着急;晏三合对裴明亭有点意思,你更着急。

你这是怎么了?

要疯吗?

……

三爷没疯,汤圆快疯了,是被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给吓疯的。

茶泡好,瓜果点心摆上,她忙不迭的掩门离开。

晏三合端起碗茶往嘴边送,心里盘算着一会怎么开口问他宅子的事情。

“刚刚饭桌上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

“噗!”

晏三合一口温茶没含住,喷了出来。

谢知非掸掸身上的水渍,“宅子找好了,晏三合,你收拾收拾搬出去吧!”

小书房里变得异常安静。

晏三合目光死死的盯着谢知非。

这人会读心术吗?

她才想着要问宅子的事情,他就说宅子找好了?

“你蘑菇过敏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我母亲的陪房李正家的做的。李正家的趁人不注意,往你喝的汤里添了一点醒酒汤。”

谢知非沉默片刻,“李正家的还不是主谋,她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真正的主谋是杜依云。”

抛开男欢女爱,晏三合智慧在线,冷静道:“杜依云的手能伸这么长?”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谢知非。

杜、谢两家交好了十几年,杜依云三天两头往谢府跑,她能把手伸到太太房里,说不定还伸到别的地方。

看来,回头还得提醒谢小花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

谢知非简单一句带过,也不再多说李正家的事情。

“宅子找好了,二进二出,就在四九城的中间,闹中取静,地段相当好。

租金我先付了两年,一共一百八十两。你们搬过去,进进出出的自由方便,也没有人能害你们。”

晏三合说什么呢,瞌睡递上了枕头,她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这桩事情里,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

李正家的是吴氏的陪房,吴氏到底是纵奴行凶,还是蒙在鼓里,谢知非没有明说。

想来,他也不会明说。

“等不言回来,我们就搬。”

晏三合态度和她的人一样干脆,“老太太、太太那头我们就不惊动了,劳三爷代我们打个招呼。”

“这事我来安排。”

谢知非应得也很干脆:“对了,那宅子替我和明亭弄个歇脚的地方。”

等等……

晏三合目光深了一度,“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