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哗然,这是要让林靖玗出丑啊。
官员们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哪有男子穿女装的。”
“是啊,有违天理。”
“哎,真是国民不幸啊。”
“我穿过...”(极其小声)
“有好戏看了。”
“丢脸都丢到国外去了。”
“谁让他和男子成婚,我看啊,活该。”
“说不定,他平时没少穿过女装。”
“他平时就穿这么少,指不定要去勾引谁。”
“肃静!”奚方洺发声。
没想到祁谓天居然来这一套,他担忧的望向林靖玗,怕林靖玗恼羞成怒来刺杀祁谓天,万一误伤到他了,就不好了,看来他得想办法怎么躲开误伤。
林靖玗勾嘴笑了笑,果然啊,这个败类会想尽办法怎么整他。
“那行!但这人,我必须得带走。”他指着祁谓天怀中的女子,坚定的说。
祁谓天抚摸着京娘的脸颊说:“你在和孤谈条件?”
“如果你答应,那么我会让你和你的瓦京舞姬们,一起平平安安离开君奚国,如果你不答应,我会让你们都消失,一切后果,我们林家军承担。”
林靖玗把话挑明了,今日他就想拼个鱼死网破,尽管他不知道祁谓天在他们林家军内安插了多少内应,但是在人数上取胜的这步险棋,他也愿意走一走。
祁谓风与林靖玗打了多年交道,他深知林靖玗是认真的,便立即拉住祁谓天的胳膊,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不要随意起冲动。
祁谓天也知道他带到君奚国的军队太少了,就算上埋伏在城外的一万军队,也才一万二千人,而林家军却把整个精英军队都带回君奚国了。
曾经一次小规模战役,林家一小队百来人的精英军队就歼灭过他五千人的后援军。
因此拼数量,拼质量,他们都拼不过。
祁谓天将京娘推开,让副将把京娘带到林靖玗面前说:“就按林小将军说的办吧。”
奚方池赶紧起身走到林靖玗面前扶住京娘,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奚方池便带着京娘回以前的武德殿安顿。
林靖玗来到了帷幕后面,为首的舞姬拿着服饰递给了林靖玗,衣服是大红色的,很是暴露。
他礼貌的接过衣服,然后转过身悄悄地对宫女说了几句话,宫女得令后利索的跑了出去。
为首的舞姬催促林靖玗快点换上衣服,林靖玗故意摸摸索索了一会儿,便从更衣间换了衣服走出来。
林靖玗身高180有余,腰窄肩宽,腰身比例本来非常协调的,但是瓦京国的服饰是上短下长,所以他勉强只能遮住胸部的位置。
他向为首的舞姬要了一串遮面的珠帘,学着瓦京人的装扮戴上了头纱。
这一来二去,磨磨蹭蹭了半晌,直到使唤出去的宫女回来复命了,林靖玗才走出帷幕后面。
兴庆宫内的众人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毕竟是第一次在这么盛大的宴会上光明正大的看男扮女装。
尽管林仁虎没有站队,非两党之人,但是奚方池是潘党的人,大家自然把林家纳入了潘党之内。
徐首辅坐在林仁虎对面,他是徐党之首,平时又没少阴阳怪气的羞辱奚方池和林靖玗,但是这会他却不敢吱声。
毕竟林仁虎这枚随时要炸的地雷,已经压了在场所有人的气势,因此他只能放任徐党其他人去嘲讽。
当胡琴拉一响时,一匹白狼头披红色薄纱从兴庆宫门外冲了进来,它嘴里叼着花篮,花瓣随着跑动从花篮里飘了下来。
在场的官员们都吓得魂飞魄散,奚方洺也被这匹巨狼吓到了,大呼护驾!
祁谓天和祁谓风是林靖玗的老对手了,两人神情比较自然,更何况他们知道月牙很通人性,如果月牙强行攻击他们两人,那么他们大可以用奚方洺做人质。
忽然间,琵琶嘈嘈切切声起,一块巨大的红布落在月牙身上,当红布再次被掀开时,一群舞姬围绕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众人的目光在男人身上停留了许久,才辨别出这个男人竟然是林靖玗。
林靖玗浑身上下抹着珠光色油,小麦色的肌肤在明亮的烛光下盈盈发亮,特征鲜明,珠帘下是墨绿色的眼眸,冷冽的眼神扫视着在座的众人。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优美,一举一动尽是阳刚之气。
突然,金、石、土、革、丝、木、匏、竹等八音共响,荆楚之声吹奏起来。
林靖玗紧绷的身躯如同白狼一般,他踩着节拍舞动着手中的剑,粉面含春威不露,眼神却流露出杀气。
祁谓风听出这首曲子是《项庄舞剑》中所奏的楚歌。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难道他想杀阿兄?
祁谓风身体开始处于防御状态,他的手缓缓摸上了腰间的短剑。
还好他在虔度门安检的时候留了一手,以林靖玗的武艺,如果在他未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出手,他不一定能够正面挡住林靖玗一击。
毕竟在整个神州大陆,林靖玗的武力值可排前三。
可是这次他早有防备了,虽说不能让阿兄毫发无损,但是肯定不会让林靖玗全身而退。
当音乐到了最高潮,伴舞的舞姬们朝天抛去红纱。
一瞬间,祁谓天的视线被遮挡了,忽然剑光一闪,林靖玗破纱而来,剑尖朝向祁谓天。
祁谓风赶紧拔出短剑准备回击,怎料林靖玗一个利落的后跟翻,缠在腰间的红纱又将他拉回到了原地,留下挡在祁谓天面前的祁谓风。
祁谓风也未曾料到林靖玗会跟之前一样收剑折返,他手中明晃晃的短剑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格外刺眼。
同时,祁谓风也显得格外尴尬。
兴庆宫是立下了规矩的,任何人都不得携带随身佩剑佩刀和利器,这短剑一出,响亮的打了祁谓风一耳光。
他赶紧将短剑交给奚方洺的内侍紫檀,谎称道:“佩剑太多了,这把忘记了,麻烦公公收好。”
紫檀接过短剑说:“那么咱家就替晋王‘收’好咯。”
紫檀特意将“收”字音调提高。
祁谓风尴尬不已,只得朝着奚方洺和祁谓天赔罪。
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尽管看不到林靖玗的表情,但是从林靖玗轻快的舞步中,能感觉到他“奸计”得逞的愉快。
林靖玗绝对是故意的!
祁谓风不怒不恼,只觉得此时的林靖玗怪可爱的。
音乐声由急到缓最后到无,林靖玗利落的收起了长剑,随后朝着殿上鞠了一个躬,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奚方洺率先鼓掌:“林爱卿真是色艺双全啊。”
这句话说出来是有歧义的,话者无意,听者有意,一时间大家不知是夸奖还是沉默了。
奚方洺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词不达意,于是只能正襟危坐道:“妙啊。”
在场人赶紧附和奚方洺的话,说什么虎父无犬子等之类的。
林仁虎继续饮着酒,充耳不闻,毫无反应,心却飘向了武德殿。
林靖玗有些微醺了,他举起酒杯对着殿上说:“敬国主国后,太后太妃。”
殿上的人也举起酒杯回应。
林靖玗掀开珠帘一饮而尽后,又倒满一杯,略微摇摇晃晃地走到祁大祁二跟前说:“日后我们战场上相见。”
这话是赤裸裸的挑衅。
祁谓天嘴角含笑,单手弹了一下酒杯表示不屑。
祁谓风却回敬了林靖玗一杯:“你是值得尊重的敌人,如果可以的话,本王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下辈子吧。”
林靖玗直接拒人千里之外,他自恃清高,不屑与祁大祁二为伍,甚至觉得他们阳奉阴违、厚颜无耻。
以林靖玗的性子,别说做朋友,就连做敌人,他都觉得他们不配。
后期的歌舞稍逊无聊了,大家一直在痛快饮酒,无心看演出。
等宴会进行到了最后,官员们举杯同庆奚方洺: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山。
明明这是奉承祝福的话,祁谓天却快于奚方洺一步站起来,举杯回应,看着祁谓天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奚方洺只得忍气吞声、强颜欢笑。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了,官员们目送国主国后、太后太妃和祁大祁二离开兴庆宫主殿,最后,他们又各自按品级依次离开。
喝醉了的官员被同僚或者宫人们扛出了宫,半醉半醒的官员们勾肩搭背,相谈甚欢。
林靖玗和林仁虎则快步朝武德殿走去。
此时的林仁虎恨不得直接飞过去,将京娘揉入自己的骨血中,再也不分离。
武德殿外,紫苏等候林靖玗和林仁虎许久。
紫苏将二人带到武德殿的偏房,在微弱的烛光下,一名绝世佳人静卧在金丝棉絮榻上,她的气息很轻也很平稳,如同一个瓷娃娃一碰就碎。
“阿爷,我点了安魂香让京娘睡下了。”奚方池身披一件湖蓝色外衣,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尽管他已经九成确定京娘就是林靖玗的阿娘了,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他贴心的招呼来一个掌灯宫女伺候在京娘身边,自己则去原来的寝屋等候了。
京娘身上的衣物没有更换,尚服局准备的干净衣物整齐的叠在旁边,桌上还有一份食盒里面闷着热腾腾的饭菜。
林仁虎很满意奚方池的细心,作为武将,又没有那么多夸人的学问,于是拍拍奚方池的肩膀,郑重地说了一句:“多谢了。”
奚方池轻声回应了一下,纵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很乐意为林靖玗分忧。
“阿爷,漱月,请移步到这边来。”奚方池领着二人来到了寝屋,怕大家惊扰了京娘的睡眠。
奚方池让紫苏沏一壶新茶来,待林仁虎和林靖玗入座后,奚方池便让紫苏请江太医入宫。
江太医是位经验老道的老者,正想跪下行礼时,奚方池赶紧抬手说:“江太医无须多礼,入座回复即可。”
江太医谢过奚方池后,又颤颤巍巍的走到座位旁说:“那么老朽就直说了,方才那名女子经诊断,是长期服用牵丝引所致。
牵丝引又称傀儡药,顾名思义就是将其变成没有感情的傀儡,任人摆布。
老朽曾用小刀划开她的指尖,血是青黑色,怕是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