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这般的闲,是来这永宁宫欣赏锦鲤的?”
先皇漫不经心的向水池里撒放着鱼食,言语嘲讽。
李公公呈着鱼食默默的退至一旁,充当工具人。
墨景淮大步的来到先皇面前,伸手将跟随前来的大太监呈在手上的布帛拿过来,唰的抖开,不悦的质问。
“太上皇为何要给那冷若雪写这个!”
听到这一声太上皇,先皇嘲讽的轻嗤出声。
漫不经心的向水池里撒放着鱼食,看都没有看墨景淮手上的布帛一眼。
语气也是一样的漫不经心:“朕想写便写了,哪有为何。”
墨景淮——
紧了紧眼眸,忽而就笑了。
只是唇角的笑意森寒冰冷。
“太上皇给那冷若雪写下这个,难道就不怕朕会降罪?”
“降罪?”
先皇停下了撒放鱼食的动作,转头看向一身明黄龙袍的墨景淮。
双臂一展,无不嘲讽道:“朕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会怕皇上降罪?”
不等墨景淮说什么,先皇继续道:“不过朕倒是好奇,皇上又准备如何降罪?
诛朕的九族?
或者是再给朕下别的蛊虫、慢慢折磨?
亦或是赐朕一杯毒酒,让朕饮鸩而亡?”
看着先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墨景淮再度紧了紧眼眸。
薄唇微微抿起。
他的确不会再对其做什么。
毕竟刚登基不久,根基还没稳固。
还需要善待这个得了失心疯的父皇,以此来博个忠孝的名声。
“太上皇给那冷若雪写了几份?”
先皇知道墨景淮担心的是什么,又继续投喂水池里的锦鲤。
无不嘲讽道:“朕的失心疯时好时坏,又怎么会记得写了几份。”
先皇油盐不进,墨景淮也是不能把他如何。
毕竟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
紧了紧眼眸,冷声警告:“最好不要让朕听到一点和这上面有关的传闻,否则的话,别怪朕心狠手辣!”
丢下这句,墨景淮气急败坏的离开。
“皇上——”
等着墨景淮带着人走远了,李公公才又回到先帝面前,担心的开口。
先皇又抓了把鱼食,继续投喂水池里的锦鲤,淡淡道:“放心,朕还有用处,他不会把朕怎样。”
之所以应了冷戬次女的恳请,将其所作所为写下,无非是想让其知道,即便是坐上了皇位,他这个已经退位的‘太上皇’,也是一样可以动摇其地位。
得知冷若雪逼迫墨景淮写下立后旨意,最为恼怒的莫过于已经从皇后升为皇太后的墨景淮的母后。
恼怒的并非是因为墨景淮立冷若雪为后。
而是因为自己的皇儿,当今皇上,竟然被后宫的妇人逼迫,不得己写下封后的旨意。
还有那个老不死的!
竟然帮着外人坑自己的皇儿。
王太后越想越是气不过。
慈宁宫里的摆件差不多被她砸了大半,还是不解气。
最后令人准备凤辇,摆驾永宁宫,找先皇算账去了!
“这永宁宫今天还真是热闹。”
先皇依旧在水池前投喂锦鲤。
被墨景淮架空,无事可做,每天只能以此来打发时间。
所以水池里养着的锦鲤已经不知被撑死了多少。
好在墨景淮倒是没有克扣永宁宫的用度,只要李公公跟着宫里掌事的大太监通报,不消几日就会把鱼送过来。
王皇后如今已经是皇太后,出行的阵仗比之前大了不少。
太监、宫女足足跟了十几人。
还有专程为其撑着华盖的太监。
“皇后今日怎么这般的清闲,竟然有空来看望朕这个徒有虚名的太上皇。”
等到墨景淮的母后行至面前,先皇一边继续喂鱼,一边讽刺道。
“哦,朕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记了,如今皇后已经是皇太后了。”
“太上皇为何要那样做!”
不愧是母子,连质问的语气都是一样。
只不过称呼上和冷若雪不一样。
王皇(太)后称先皇为太上皇,其含义是自己的皇儿是顺理成章的继位。
而冷若雪的那一声‘先皇’,其寓意不言而喻。
“朕方才已经说了,老糊涂了,所以太后所问的‘为何那样’又是哪样?”
见先皇故意装糊涂,王皇(太)后恨得牙根痒痒。
咬牙切齿道:“本宫想问的是,太上皇为何要辱没皇上的威名。”
“是辱没还是事实如此,想必太后心中与朕一样的清楚。”先皇继续一点点的向着水池里撒鱼食,连个眼神都没给往太后一个。
看着先皇油盐不进的模样,王太后紧了紧眼眸。
道:“别以为皇上拿你没辙,本宫也是一样。”
“哦?听太后这语气,是想降罪于朕?”先皇嘲讽的勾了唇角。
“皇上什么时候修改了北冥律法,后宫女子也可以参与朝政了?
还是太后不放心,不得已才不得不越举,帮着皇上分忧。”
王太后——
前来永宁宫的目的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看着悠然自得向水池里撒鱼食的先皇,冷声道:“太上皇欲要修身养性,即日起,太上皇的膳食以清粥小菜为主,永宁宫的用度也削减三分之二。”
呵!
先皇发出一声嗤笑,并未和王太后争执。
王太后狠狠的扫先皇一眼,没有任何的留恋带着一众宫人离开。
“皇上这又是何必呢。”何必激怒太后自己讨苦头呢。
等着王太后走的远些了,李公公心疼又无奈道。
先皇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不以为然,不过三十刚出头的男人,短短的时间,看上去老了许多。
脸上的神情透着落寞。
“先前骁王妃不是一味的叮嘱朕,要饮食清淡,才能控制隐疾不再继续发展。
刚好骁王妃给朕的那些药也差不多服完了,如今朕只能修身养性,以此控制隐疾,不让其继续发展下去。”
说到这里,先皇停顿了一下,似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寒儿现在在哪里游山玩水。”若是寒儿在京城,一定不会看着他这个做父皇的被逼下皇位。
“李福安,朕是不是太过迂腐了。”先皇莫名其妙的问道。
李公公明白皇上的意思。
北冥皇室祖传的规矩,皇位传嫡不传贤。
只不过身为公公,怎么敢议论朝事。
“皇上——”
“若是朕当年立寒儿为太子,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李公公刚小心翼翼的开口,就听先皇继续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