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惑起人间

吕诚双手捧着手机,界面上显示着陆晓玉的联系方式。多次想要给玉姐打个电话,手指抬起来却又无力地放弃。

“我该怎么跟她说?我身边有只鬼,所以不能出去。呵呵,这可真是可笑。”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很快便到了五点钟,眼看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吕诚透过镜子看到邋遢的自己,他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不由得面泛苦笑。

“这下又要挨骂了。”

叮铃!

手机响起声音,有人给他发来了消息。他连忙的去查看,却发现只是拉面馆老板的消息。

“小诚,不好意思,咱家的汤可能坏了,没吃坏肚子吧,我把钱退给你。【表情】”

吕诚慢慢回想,中午吃的拉面没有感觉到味道上有什么问题。想了想,他随手编辑消息发了回去。他不是第一次吃这家店的拉面了,跟老板也算是熟人了。

“肚子疼是拉面的原因?我还以为是精怪造成的。”吕诚拽着头发,无奈的叹气。

现在只要想到自己随时都会有着生命危险,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只盼望着手表上的刻度尽快消失。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表盘上的刻度消失,在他周围的这只鬼怪也就不会再纠缠着他了。

嘭!嘭!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像是一锤锤的敲击在吕诚的心脏上,只听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呼喊:“吕诚,你准备好了没!”

是陆晓玉来了,也只有她才会这样敲门。陆晓玉十分了解吕诚,她现在就是不放心所以打算来看看吕诚。

房门打开,眼见面前的少年依旧是下午见到时那幅邋遢的样子,陆晓玉想把吕诚捏碎的心都有了。

“你你……吕诚,你也太过分了,你这是打算干什么?造反了?!”

吕诚哼哈的依附了两句,伸手拦住了想要继续闯进去的陆晓玉。

陆晓玉气哼哼的瞪着吕诚,横眉怒视,倒要看看这个小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吕诚看着面前精心打扮过的玉姐,心里不是滋味。他深深吸了口气,忧伤地将握在手中的手表朝着玉姐晃了晃。

“玉姐,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是不想去,只是去不了。”

陆晓玉狐疑地盯着吕诚,满腔的怒火宛如火上浇油。老实说,她很了解吕诚的为人,说好听点吕诚的性格安静、内向。说难听点其实就是胆小。就是这样一个人放弃了好好的工作,搬到了这样的地方一呆就是三年,她很难不怀疑吕诚是不是做了坏事。加上今天吕诚这番行为,陆晓玉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在这一刻爆发了。

“好啊吕诚,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

吕诚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不通怎么玉姐会这样怀疑他。眼见玉姐想要闯进房间,他连忙拦住了对方。

“玉姐,玉姐,你别急听我说。”

陆晓玉现在哪里还能听吕诚的话,硬是拖拽着吕诚进入了房间。

“好啊,那你就给我说清楚。我告诉你吕诚,今天你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吕诚挠挠头,感觉今天的事情开始变得更加麻烦了,但是如果将手表的事情告诉玉姐,感到这会更加不妥。

“怎么,还要编个借口?”

眼见玉姐掏出手机要打电话了,吕诚连忙上前揽下,“不不不,我这不是在想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嘛。”

眼见是骗不过玉姐了,吕诚垂头丧气的从卧室搬出了箱子,将手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玉姐。

“姐,我对天发誓,我今天说的绝对没有假话。”

听了他的话,陆晓玉的怒意瞬间消失,随即开始担忧起吕诚的安全,“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吕诚苦笑摊手,表示无奈,谁让他挨上这事情了呢。

“不行小诚,咱们去找大师看看吧。”对于吕诚的话,陆晓玉还是愿意相信的,从小到大,这位弟弟就没有撒过谎,她相信现在吕诚也不会欺骗自己。

吕诚拦住了陆晓玉,“不不不,千万不要。他们不会相信的,他们只会以为我得了神经病。”

言罢,吕诚强硬的将陆晓玉推出了房间,紧接着将房间锁死,“玉姐,这东西缠上的是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先回去吧,以后有空我再去找你。”

“喂,吕诚,你竟然敢把我锁外面!”陆晓玉不断敲打着房门,耳朵贴在门上却没有听到吕诚有任何回应。

“吕诚,你就是个混蛋!真正的混蛋!”

门外的声音愈来愈小,吕诚依靠在门上,无力的滑落瘫坐。他望着空寂的房间,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淡漠的敲着手表,口中喃喃自语。

“你这该死的东西,千千万万的人,却偏偏要选中我,这难道就是命?”

这手表好似认定了吕诚,就算是被别人戴上,最后也会再次回到吕诚的手中。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变得昏暗,伴随着夜幕的降临,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有窗外偶然亮起的光芒闪过,照拂了房间里大概的轮廓,眨眼之间便又会陷入黑暗。

门廊处,吕诚安静的坐着,他不想动弹,心想就这样坐着也挺好。若隐若现的呼吸声不断地提示着他,他还是一个活人。他的双眼没有什么精神,只是随意的扫视着空寂的房间,不时的看一眼手中的手表,即使已经看不清楚那表盘,他依旧会下意识的想要去看。

寂静,静的就算掉落一根针也能听的清清楚楚,吕诚缓慢的呼吸声,仿佛成为了这个世间唯一的声音。

嘀嗒!

水珠滴落的声音。起初,吕诚并没有在意,双目无神的瞧着前方。在这漆黑的房间内,什么也看不清,外面光芒照出的轮廓不足以吕诚找到水珠滴落的位置。

嘀嗒!

吕诚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他的心脏好像在这一瞬间停摆。他竖起耳朵,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厨房的位置。清晰的滴落的声音宛如惊雷在耳边炸响,只不过是一瞬间,他浑身的汗毛怦然立起,浑身肌肉自然的绷紧。不消一会儿,豆大的汗珠缓缓从他的额头滑落。这空寂的房间内,似乎吹拂过一阵凉风,带来了些什么。

恐惧出现了,莫名的恐惧在吕诚的内心慢慢滋生滋生,空寂漆黑的房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朝他逼近,无形的压力宛如一堵堵墙壁压缩着他呼吸的空间。无形的手掌紧紧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灯的开关就在不远处,但是吕诚却没有一点力气想去打开灯,现在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呼吸上。

“呼……呃……呼……呃!我又没戴手表,这都是假的。”吕诚哆哆嗦嗦的念叨着,伸出的手臂却始终无法打开灯的开关。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不断地大口喘着粗气,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奋力的抓着救命的稻草。

嘀嗒!嘀嗒!

水珠坠落的声音愈发清晰,愈发密集,几乎坠成一线。吕诚的眼前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条喘急的河流,冰冷的浪花扑面而来,似乎要将他溺亡。恍惚间,口鼻之间充斥的水流让他无法呼吸,就连双眼也因为水流的压力无法睁开。

啦啦啦啦啦!

响起手机铃声,是熟悉的手机铃声,却不是吕诚的手机。声音从吕诚的身后响起,只有一门之隔,让他能够清楚的听到声音。

“喂,妈,我在小诚这里,你到了就先回家吧……啊对,行,明天再说吧……好拜拜。”

陆晓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醒了瘫坐的吕诚,他瞪大着双眼,猛然的大口喘着粗气,喉咙上下耸动,胃里不断翻腾抽搐,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

“哈……哈……哈,我还活着,还活着!”

似乎听到了屋内吕诚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陆晓玉顿时着急了,“喂,吕诚,你没事吧,开门让我进去。”

感受到铁门被敲击的震颤,吕诚不由得咧开了嘴,“没事,没事。玉姐我只是做噩梦了。”

吕诚深吸一口气,狠拽着门把手艰难的站起身来,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灯的开关。

啪嗒!

明亮的光线充斥在整个房间,吕诚扫视四周,没有什么能够吞噬他的河流,也没有能杀害他的鬼魂,空寂的房间依旧空寂,什么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吕诚顺着声音望去,原来那水珠滴落的声音只是之前外卖的盒子再次发生了坍塌,原本里面的汤汁洒落出来滴在塑料盒上的声音。

“玉姐,我真的没事。”吕诚滑落坐在地上,疼痛让他混乱的脑袋清醒了片刻。他笑着看向那堆垃圾,今天竟然差点被这堆垃圾吓死。

“玉姐,你没有回去啊。”

吕诚侧着身子依靠在门上,这样能更加省力一些。

“废话,你这样我能放心吗?”门外响起陆晓玉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有些嗔怒。

吕诚艰难地笑笑,手掌轻轻敲击着门,“玉姐,谢谢您。”

门外顿时变得寂静,似乎门外的人儿已经离开。良久,才从外面传来悠悠的声音。

“真要想谢我,那就把门打开让我进去,难道你不知道外面有很多蚊子吗?”

吕诚咧嘴,被玉姐的话逗笑了,“玉姐,你这就是开玩笑了。难道你真的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吕诚摇摇头自嘲道:“明明我这房间这么脏乱,却没有苍蝇啊,你不会以为苍蝇灭绝了吧。”

陆晓玉回想,吕诚的屋子里很乱,有很多的垃圾,但是确实没有见到苍蝇之类的,明明这还是炎热的夏天。

“如果真有些苍蝇老鼠的什么就好了。”吕诚呢喃,言语之中尽是无奈,他倒是想要见到些什么小动物。

“是吗……”

时间慢慢流逝,门内门外的两人没有再继续交流,但是门内外时不时响起的敲击声,都在告诉着对方自己依旧还在。

吕诚瞥了眼钟表,时间已经快到了十一点,他伸手轻轻敲击着门。

“小诚,怎么了?”门外是陆晓玉的问候。

这让吕诚的心中很是温暖,心中的紧张与恐惧消散了不少。

“玉姐,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我不放心你,我还是陪着你吧。”

眼见陆晓玉硬撑着就是不肯回去,吕诚也无奈了,他敲击着门,对着门外的人说道:“玉姐,夜已经深了,你在外面也很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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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话,我可是你姐,弟弟有危险我能不管?要不你就让我进去!”

嘭!

门外是剧烈的锤击声,显然吕诚的话让另一边的陆晓玉生气了。吕诚讪笑,喘着粗气说道:“玉姐,有些话说出来可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