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冬追上去。
楚黎川冷眸一扫,那眼神能杀人。
孟知冬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蹿起,直冲脑顶。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孟知冬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这一带几乎都是孟家的仓库。
孟知冬虽然极少来这边,但自从接管孟家产业后,过来熟悉过一次仓库内部环境,内部布局还算了解。
如果恩宁人在这里,绑匪不会将恩宁放在仓库里容易找到的地方。
地下室隔音好,隐蔽性强,是藏人的首选。
而仓库底下的地下室,通常都是放一些不能见光,或价值不菲的私货,入口有三道极其高级的密码锁。
就连仓库的库管都不知道开锁密码。
每次有人租赁私库,库管向公司提交申请,审批,由公司最高层管理私库的高管直接联系租赁人,重新设置新密码。
孟知冬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系了私库高管,要到了密码。
楚黎川找人心切。
他手底下的人,进入仓库后,瞬即有条不紊的分散,区域性搜索,排除隐患的同时没有找到人,全部汇合到私库门口。
孟知冬到底没有楚黎川腿长,紧赶慢赶还是被楚黎川率先一步。
就在楚黎川掏出枪,想要崩碎密码锁的时候,孟知冬急声拦住他。
“楚总,楚总,外壳是防弹材质,子弹没用,我来我来!”
这么贵,这么高级的锁,今天报废在这里,孟知冬可是会心疼的。
再说,若开了枪,惊动里面的人,来个撕票什么的,孟家再无辜也会成为帮凶。
孟知冬出了一声冷汗,抖着手,按下密码。
第一道门成功打开。
一群人浩浩荡荡沿着台阶往下走。
第二道门。
第三道门。
一直下到地下五十米左右,才隐约看到一条通往深处的走廊。
楚黎川首当其冲,握着手里短小精致的手枪,周身汗意涔涔,可怖得让人不敢靠近。
孟知冬双脚发软地快步跟在后面。
随后是周正和林放,还有一群黑衣保镖。
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
孟知冬一边走,心里一边打鼓。
不住祈祷,池恩宁千万别出事。
楚山正拎着板凳要往池恩宁的头上砸,听到有急速靠近的脚步声,脸色一白,一把拽起木板床上的恩宁,命令矮冬瓜快点打开密道,离开这里。
恩宁手脚被捆绑着,行动不便。
因为疼痛,额上布满汗珠,发丝一缕一缕地黏在脸颊上。
看到绑匪们慌乱的样子,她笑了。
怎奈嘴巴被胶带封着,发不出声音。
直到她被人背出密室,看到外面微黄的灯光,她才看清楚,原来绑架她的人是楚山。
“唔唔唔……”
恩宁用尽力气发出声音。
怎奈她力气虚弱,嘴巴被封的太死,声音很低。
在一片慌乱的脚步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楚山还以为,只要打开密道,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
没想到,密道的门刚打开,便看到刀疤脸,凶神恶煞地从里面走出来。
楚山吓得六神无主,转身又要从另一条路逃跑。
楚黎川已经带人冲了进来,将楚山和他的人团团包围。
楚黎川二话不说,直接上膛,枪口正对楚山的脑门。
楚山吓得三魂丢了六魄,浑身打颤,声音抖得支离破碎。
“哥……哥啊!你你,你想打死我?”
这还是楚山第一次叫楚黎川哥。
楚黎川听着别扭,楚山也叫的别扭。
“不……不是我……我没做什么……我没有……”
楚山想理直气壮一些,可那黑洞洞的枪口,将他往日里的嚣张气焰全部消磨殆尽,只剩下怕死的懦弱和惶恐不安。
楚黎川看了一眼被人背在背上,洁白t恤上都是血痕,长发凌乱,脸色苍白到极致的恩宁,眼底燃起的火焰,似能将周围的一切焚尽成灰。
他红了眼。
如嗜血的猛兽,食指抽动了一下,用力按下扳机。
“啊!!”
楚山吓得抱头尖叫。
与此同时,一声怒吼,从楚黎川的身后炸响。
“黎川,你在干什么!那是你的亲弟弟!”
冲上来的人,竟然是苗亚杰和楚河,随后还有楚连江。
孟知冬见这群人都到了,默默退到一旁,悄无声息地将藏在袖子里的手机,放入口袋里。
没错。
这些人都是他通知的。
在来的路上,孟知冬便已知晓租仓库的人是楚山。
楚山虽是私生子,却是楚黎川的亲弟弟。
若楚黎川控制不住,真杀了楚山,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如果楚黎川因此倒台,孟家和楚家联盟又有何意义?
楚连江冲进来,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恩宁,气得脸色铁青。
他站在楚黎川面前,挡住楚黎川手里的枪口,对手下人喝道。
“还不赶紧给恩宁松绑。”
林放赶忙从矮冬瓜的背上接过恩宁,撕开嘴上的脚步,解开手脚山的绳索。
恩宁的手腕和脚踝,被手指粗的绳子勒得通红,有的地方都磨出了血痕,疼的厉害。
然而这些不是最主要的。
身上十多道鞭伤,好几处深得见血,衣服都染红了。
她虚弱地喘息着,撑着力气,理了理脸上粘着的发丝。
楚黎川看着恩宁,双目赤红,面皮抽动,正在极力克制。
楚连江知道楚黎川气急了,这种情况下,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楚连江率先出手,给了楚山狠狠一拳,将楚山打倒在地。
楚山心里再不服气,也不敢吭声,只能趴在地上,委屈得眼泪差点留下来。
苗亚杰很心疼儿子,在楚黎川面前不敢表露,哽着声音训斥道。
“小山,你干什么!她可是你嫂子!你再不懂事,再喜欢胡闹,也不能闹到这种程度。这是能随便开的玩笑吗?还不快点给你哥和你嫂子道歉!”
苗亚杰看似在训儿子,可她的一句话,轻轻松松将一场绑架,说成了儿子不懂事在胡闹。
楚山也知道自己玩大了。
在要命的关键时刻,平时的乖张狂妄全部抛之脑后,急忙和楚黎川道歉,又和恩宁道歉。
楚连江又开始训楚山,无外乎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楚黎川的手里依旧握着枪,对准楚山,仿佛随时都会将楚山的脑壳崩碎。
苗亚杰和楚连江都挡在楚山面前,一边训斥楚山,一边安抚楚黎川。
到最后,楚连江痛心地说,“黎川!算爸求你了!他是你弟弟!我会好好教训他,不会再有下一次!”
楚连江一辈子要面子,何曾求过谁,还是自己的儿子!
恩宁看着他们,接过林放递来的水杯,喝了两口,温热的水,滋润了她干涸得几乎干裂的唇瓣。
她看向楚黎川,看得出来楚黎川心底里的挣扎,和熊熊燃烧的愤怒。
这是一场两难的选择。
即便他和楚山关系再不好,再痛恨楚山,再怨怪自己的父亲,他们都是他的血脉至亲。
恩宁撑着力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到里面的密室,捡起被慌乱丢在地上的鞭子,慢慢走向瘫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