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美景第二日起床时,发现院子里地上多出一颗人头。
见此花某蹲在人头面前无能狂叫。
喊了半天,一道虚弱的声音出现。
“美......咳咳,美女,能不能麻烦一下,把我挖出来?”
花美景吓得屁股坐地,目露惊恐:“你个人头怎么还会说话啊!”
人头怒了:“我......咳咳,我只是被活埋了,还没死呢。”
太恐怖了,无人知晓昨夜他经历了什么。
花美景:“你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人头泪流满面:“大姐别走啊,你救救我呗,救救我啊。”
花美景:“哦。”
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铁军听说端合宫有个人差点被活埋的时候,隐约觉得这作案手法有些熟悉。
叶檀:“对,没错,是我,谁让他翻我东西。”
人头:“我也没翻啊!我只是路过!”
“路过你们懂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花美景哼了一声:“大半夜不睡觉在房顶瞎溜达,你看我信不信你。”
叶檀踹了人头一脚:“说,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李铁军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于是默默捂住耳朵,回了东宫。
花美景还要去睡个美容觉,现场只剩大壮和叶檀两人。
“对,我叫大壮,那是俺娘给俺起的。”
大壮被绳子绑得形似蚕蛹,艰难地说道。
忽地,他身上掉下一块瓜子皮。
这瓜子皮有点眼熟。
叶檀捡起那个瓜子皮:“大壮啊,你大腿上是不是还被剜掉一块肉?”
大壮狠狠点头。
昨天这瓜子皮都嵌他肉里了,咋拔都拔不出来。
叶檀嘴边的笑容一僵。
玩儿完了,这不就是劫持太子的那个刺客吗?
“你咋还没跑出皇宫?”
叶檀有些崩溃地问道。
大壮欲哭无泪:“我那不是想跑被你拦住了么!”
这跟那位官爷说的不一样啊。
“人家官爷告诉我,从殿里逃出来之后直接出宫门就行。”
叶檀恨不得捂上他的嘴:“你别说了,你说的越多,咱俩死得越快。”
她手忙脚乱地把大壮身上的绳子拆下来,然后薅住他领子问:“所以你是被人雇来演戏的?”
大壮眼睛一亮:“对对对。给我五十两银子呢。”
叶檀继续问:“那官员长什么样?”
大壮脱口而出:“好像是个太监,白白净净的,有点儿瘸腿,眼睛发紫。”
领子倏地被松开,大壮松了口气。
叶檀蹲在地上疯狂地薅着头发。
官员是被她揍过的小顺子。
看来是太子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说不定是为了事后栽赃嫁祸给燕王或者太后。
但现在这个秘密被她撞破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而且,按道理,这个大壮应该被灭口,但现在被她救下来了,她手怎么这么欠啊。
叶檀带着大壮在柴房里蹲了半天。
终于想到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办法。
“我可以送你出宫,但有一个条件,”叶檀严肃地看着他。
大壮忙不迭点头。
他五十两银子还没领呢。
叶檀低声道:“出宫之后你千万不要说你见过我,知道吗?”
“你要是泄露半个字,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把你祖坟八代挖空,都不会放过你。”
大壮疯狂点头。
......
夜半,月光似水,湖面波光潋滟。
皇宫唯一的活水——清心渠边,此时正站着密不透风的侍卫。
全都是来抓大壮的。
一道一道严查清水渠的密令不断下发,藏在草丛里的大壮见此慌了神。
“大姐,你不是说送我出去吗,你那话还算数么?”
一回头,草丛一片空荡,女人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
大壮睁着双眼,不敢置信叶檀抛弃他一个人走了。
“咕咕——”
正这么想着,脚底被人戳了戳。
大壮扒开水草一看,叶檀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到水里,正招呼他下水。
大壮松了口气:“大姐我以为你把我扔下了!”
叶檀从水里冒出头,催促道:“快快快,这条路我熟,”
想当初,她进宫就是这么进的。
一开始挑宫女的没相中她,她提前蹲了半个月的点,摸清水路后游进皇宫,潜入尚宫局硬生生把名单偷出来改了。
他娘的,天无绝人之路。
今天救人竟然还能用上这条水路。
大壮不再多话,看了看四周,躲过侍卫的勘察后直接进了水。
但有一个问题,大壮憋气憋不了太长时间,要时常露头换气。
黑暗中他还看不清方向。
游到一半,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清水渠比起河流阻力较小,河距较窄,但是长度够长,且几乎每个路段都被侍卫们看守着,一旦露头必被发现。
叶檀在水中递给大壮一根芦苇,随后薅着他游到岸边。
“嗖”一声,一颗石子自岸边击倒一个侍卫。
“呼——”
大壮趁机连忙露头喘气。
如此这般,半个时辰后,两人才游到宫外。
大壮刚湿漉漉的上岸,本想同叶檀告别,却见她喘了口气,便潜水,已经在返程了。
大壮心中感动频生,双膝一软:“大姐,你是我一辈子的大姐!”
......
东宫。
飞虎烦躁地在原地踏步,几乎是怒喝道:“你个蠢货,让你调遣墨林塔中的暗卫,你为何要去找江湖组织!”
小顺子耷拉着头:“江湖组织给五十两就行了。”
飞虎忍无可忍,却又怕吵到屋内休憩的正主,压抑着怒气:“墨林塔是殿下一手创办的组织,是咱们自家人,你怎的如此拎不清!”
小顺子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他也知道自己鬼迷心窍,可他就是忍不住啊!
五十两呢,干嘛多出来的钱白白送到墨林塔去,他们东宫的宫人们不活了吗?
飞虎额上青筋暴涨,气得不发一言。
不消一会儿,卧房中一人影闪动。
宴修一早听见了二人的对话,约摸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揉揉额头,皱眉问:“那刺客跑了?”
飞虎站在门外,硬着头皮应声:“是,属下已经派人在宫内大范围搜寻,但都没有踪迹。”
宴修叫来小顺子:“飞虎带人陪你去寻那江湖组织,你若是能找出人,孤不杀你。”
小顺子颤抖着应是。
他没有问,也不敢问,若是找不出呢?
此时飞豹影随而至,隐在黑暗中:“主子,今日在端合宫似是有异常。”
“端合宫宫人传言有一男子被卖到土中,但今日那男子似是消失不见。属下怀疑是这名刺客。”
“且,与叶檀有关。”
宴修转着扳指的手倏地一顿。
又与她有关。
他盯着窗外,语气冰冷:“传召叶檀,孤要现、在,立、刻、看见她。”
刹那间,东宫亮如白昼,灯火通明。
端合宫的大门被拍得声声作响。
太后知晓这动静,立刻翻身而起,惊喜道:“是不是太子死了,底下的人来报丧了?”
赵宫令给她披上衣服,无奈道:“娘娘,是太子派人传召那个吉祥物了。”
“吉祥物?吉祥物不在我门口躺着呢么?”
太后狐疑。
“您忘了?昨日宴会她二人一直忙活到天亮,您特许她二人回去休息了。”
太后这才想起来,想到太子没被毒死,顿时失落地躺回床上。
赵宫令:“您就不看看太子传召那吉祥物做什么?”
太后翻个身:“随他去,老娘要睡觉。”
赵宫令无声摇了摇头。
端合宫正殿的蜡烛亮了又灭。
程侍中不知太后是何旨意,只好带着东宫的侍卫来到耳房。
花美景被摇醒时,叶檀正湿漉漉地从窗户飞进屋。
她睁眼一瞧,小檀檀像个落汤鸡似的,浑身被水泡过一样。
恰巧程侍中用力敲着门,其他几个司中早就不耐烦去开门了。
东宫的人进屋一瞅:“哪个是叶檀?”
黑暗中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喘着粗气举手:“我我我,找我啥事儿啊?”
累死她了,得亏游得快,不然太子那个神经病估计要发疯。
侍卫冷哼一声:“问这么多做什么,去见我们家主子就知道了。”
花美景揉揉眼眶:“咋了咋了?发生什么了?”
叶檀拍拍她肩膀:“太子爷请我去东宫吃好吃的去了,马上回来。”
花美景哀嚎一声:“我也想去!”
那东宫侍卫冷喝一声:“哪儿有你的份儿?”
......
叶檀几乎是被扔到地上的。
那两个男侍卫架着她,差点把她胳膊掰断。
蜡烛将屋内映得昏黄,太师椅上坐着人。
宴修盯着湿漉漉的女人:“孤记得孤说过,不想在东宫再看见你。”
叶檀:“......奴才也没想来啊。”
宴修起身打量着她:“去了清水渠?”
男人似是心情不错,居高临下观察着叶檀的神色。
叶檀镇定自若:“那倒是没有,我去夜游大明湖了。”
“端合宫的宫人看见你今早救了一个男人,你无需多言,孤只想知道你做了什么。”
叶檀眼见着他心情不错,就咳了咳,在地上盘了个腿:“殿下,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就是半夜闲的没事儿,去夜游大明湖了。”
女人身上的水渍在地砖上蔓延开来,青绿色宫装愈发衬出她劲瘦的身形。
烛火跳跃间,屋子被照得愈发清晰。
宴修盯着她脖颈后方的那道刺青,眸中映着烛火:
“叶檀,你活得很小心,但你别忘了,花美景,和李铁军的命,都握在谁手里。”
空气瞬间冰封至零点。
女人的眼神变了。
屏风后,一道血迹缓缓渗出。
从进屋的那一刻起,她听血迹的主人一直都在挣扎,在痛苦地呻.吟过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你猜,死的人是谁?”
宴修抚着她后颈的刺青。
男人虽养尊处优多年,可手上的老茧厚得发黄。
他指腹刮蹭着那片刺青,感受着她因不适而产生的颤栗,薄唇轻吐:“是李铁军,还是花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