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街道上,茫然四望,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路灯昏黄,空气浑浊,耳边听到各种嘈杂的叫卖声。街角有卖糖葫芦的,还有卖烧饼油条的,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熏得太玄差点打喷嚏。
“好奇怪啊……”白雪也从蔡俊怀里探出脑袋,左右观察,嘀咕道,“这不是冥府吗?”
蔡俊道:“冥界是人界最高的机构,也是最大的机构。除此之外,冥府还是整个人界最神圣的地方,也是唯一的禁地。”
“哦。”白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两人继续向前走,很快就遇到了巡逻的鬼兵。
鬼兵拦住了两人,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冥府巡查使,带着一位受伤的鬼魂回冥府治疗。”蔡俊淡淡道,“他叫太玄,是冥府的守卫。”
鬼兵扫视了太玄一眼,又看向他手中抱着的盒子:“请交给我吧,冥府戒备森严,不允许鬼魂进入。”
蔡俊摇摇头:“不,我答应了他的父母要照顾好他,我得带他去冥府治病。”
“冥府治病?”那鬼兵冷笑,“这小子身上连半点魂魄之气都没有,如何去治病?恐怕不过是想逃跑吧?”
“你怎么知道?”白雪问。
鬼兵嗤之以鼻:“他根本不像个死人,而且他怀里还揣了个东西,你们以为我没看见吗?”他指了指太玄的胸口。
蔡俊脸色微变,低声道:“太玄?”
太玄低垂着目光,轻轻握紧了拳。
“把他交出来,我饶你们一次。”鬼兵厉声道,“若再敢反抗……”
白雪突然跳起来,冲着鬼兵大喊一声:“我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把东西交给你们!”
她话音未落,鬼兵已经举起手中的刀,猛地劈向白雪的脖颈。
蔡俊一惊,伸手揽住白雪的腰,带着她向旁边滚了数圈,堪堪避开鬼兵的攻击。
“你……”鬼兵怒极,“找死!”
白雪躲到蔡俊背后,大喊:“杀了他!杀了他!”
鬼兵举刀追砍过来,两人一齐闪避。太玄终于动了,他抬脚踢翻了鬼兵手里的刀,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甩了出去,撞断几颗树后摔晕过去。
“多谢!”太玄喘息道,“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蔡俊拍拍他的肩膀:“不必道谢,保护鬼魂本就是我职责所在。既然你的伤势已无大碍,我先告辞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太玄愣了片刻,忽道:“等等!”
“你还有事吗?”蔡俊转过身,疑惑地问。
“我……能否拜托你帮忙找人?”太玄艰涩道,“我的同伴失踪了,我想尽快找到她。”
“可以,我会留意的。”蔡俊说,“祝你早日康复。”他挥挥手,飘然远去。
“太玄……”白雪从蔡俊背后冒出头,担心的盯着太玄。
太玄叹口气:“别看我。”他摸了摸怀中的盒子,“你不是说想吃糖葫芦么?”
“嗯,想吃。”白雪道,“我们快走吧,我饿了。”
两人朝闹市区走去。
夜晚的闹市区喧哗异常,两人穿梭其中,看到不少小摊贩在兜售商品,还有许多店铺在招待来往的旅客。
白雪兴奋地蹦哒起来,扯着太玄到处逛,买了很多零嘴,最后两人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白雪一股脑全塞到太玄怀里,催促他赶紧吃掉。
太玄捏了块糖塞进嘴巴,嚼碎咽下,苦味瞬间弥漫口腔。
白雪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仿佛吃到了全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形,嘴唇因为笑而颤抖,像个贪玩的孩童一般。
太玄凝视着她。
白雪笑了一会儿,忽然停止了笑声,怔怔地望着某处出神。
太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街角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他穿着简单普通,黑发披散在背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侧颜线条优雅清晰,却也显得格外苍白,似乎随时会消失一般,隐约透出一丝疲惫感。
白雪缓步走向他,站定,仰头看着他。
“你是……”白雪喃喃地问。
男性的嗓音干哑低沉,带着浓烈的悲哀。
“你是谁?”他沙哑地问。
白雪怔怔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深邃的蓝眸注视着白雪,瞳孔里流淌着细密的水雾。
白雪忽然捂住了耳朵。她蹲下身,抱着头痛哭。她听不清他的话,只感觉脑海里有一种奇怪的噪音,刺激得她浑身发疼。
太玄皱眉将她扶起来,白雪却挣脱了他的桎梏,踉跄着跌倒在地,痛哭流涕。
男人走上前,伸出手抚上她苍白脆弱的脸庞,声音里含满了怜惜:“不要这样,乖……”
太玄挡在了白雪身前:“请离开。”
男人抬眼看向太玄,他的双目依旧空洞无神,却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人移不开视线。他直勾勾的目光让太玄感到阵阵寒意袭来。
“我不会离开的。”男人道,“我只是想陪着她。”
“那就请离开。”太玄毫不退让,语调冰冷且坚决,“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白雪身旁蹲下,轻柔地拥住了她。他的双臂环住了白雪瘦削的腰,将白雪牢牢禁锢在怀里。白雪拼命推拒他,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她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她害怕,恐惧,但她不敢再叫嚷。
太玄握住剑柄,慢慢靠近男人:“放手!”
男人微微偏头,躲过了太玄的攻击,同时松开了白雪的腰肢。他的双手仍紧扣住白雪的腰,让白雪无法逃开。他的呼吸拂在白雪额头上,白雪吓得缩在他怀里。
太玄咬紧牙关,拔出了剑。
男人没有反抗。
他的脖颈上出现一道浅色的血痕。
白雪猛然推开了他,跑向太玄,扑进了太玄的怀里。太玄抱住她,把她按进胸膛。他看都没看男人一眼,转身抱着白雪离开了。
男人没有追上来。
白雪在太玄怀里瑟瑟发抖,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下来。
太玄抱着白雪在路灯下行走,周围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
良久之后,白雪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他受了伤?”
“直觉。”太玄道,“他不该在那里的。”
太玄抱着白雪拐进一条小巷,在墙角停下脚步。
他从衣袖中抽出匕首,割破手掌,挤出几滴鲜红的血液抹在墙壁上。白雪疑惑不解地看着太玄,却见太玄飞快地写下一行字,递给白雪。
白雪展开太玄给她的纸张。
“他在等你,别错过机会。”
白雪呆立片刻,点点头,擦拭干净手中的血迹,将纸折叠整齐。
太玄摸了摸她的脑袋:“早点睡。”
白雪应了一声,目送太玄远去,然后拿着刚写的信,返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