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全都是和白雪相处的一幕幕,他们的笑声和争执,他们的温柔,以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睁开眼,翻身坐起,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喝了口烈酒。
太玄说的对,有些话他早晚要说清楚。既然他迟早都要和白雪分开,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断掉他的妄念。
苏瑾云拿起手机,找到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许久,终于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苏瑾云说。
“……”对面沉默良久,随即惊呼,“苏瑾云!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抱歉……”苏瑾云缓慢地吐出三个字,“最近遇上了点麻烦。”
“你没事儿就行,你没事儿就好。”电话里的人连声答应,随即语调一变,“哎哟喂我的宝贝啊……我差点以为我这辈子都再见不到我的小宝贝了,吓坏姑奶奶啦……”
苏瑾云忍不住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别闹,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事想拜托你。”
“啥事?你快说,只要是姐姐帮你解决的,包你满意!”
“……你还记得蔡俊吗?”苏瑾云说,“就是上次在我家的那个人。”
“哦,是他呀,”对面的女子恍然道,“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他今天刚走。”苏瑾云说,“不过你放心,他是好人,不是坏人,我已经派人送他去美国了。”
“啊,他被赶走了!”女子的嗓门陡然拔高,“他干嘛要欺负我们家小云云!简直岂有此理!他叫什么名字?我这就去弄死他!”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苏瑾云按捺住对方暴躁的脾气,“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忙照顾他。”
“我当然会!谁敢抢走我的乖宝贝,我一定剁碎了喂狗!”对面女子斩钉截铁地表示,“你就等着瞧吧,我马上订票飞去美国陪我的乖宝贝……咦!小云云你说什么?让我帮你看人?”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尖锐地喊了出来,“你居然敢吩咐我?我可是你姐!”
苏瑾云:“……”
“小云云你怎么了?”对方察觉到苏瑾云有些奇怪,不由得关切道,“你真的需要我照顾他啊?”
苏瑾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尽量让语调显得平淡:“是。”
“哦,”对方答应道,“行吧,不过你总得告诉我原因。”
苏瑾云叹了口气:“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对面安静了数秒,随后爆发出惊讶的叫嚷,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新闻:“啊!他居然背叛你!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小云云,你放心!我现在就订机票去美国!我保证一个星期之内把这个混蛋揪出来宰了!”
“别,”苏瑾云立刻劝慰她,“我们都冷静一点,不急。”
“你怎么能冷静?”对方义愤填膺,“我要是知道这个混蛋是什么东西,一巴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是他……”
“你还护着他?”
“不是的,”苏瑾云耐心解释,“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算什么!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对方毫不犹豫地反驳,“朋友是用来背叛的?这种人渣就该一刀砍了扔进海里喂鲨鱼!”
“……”苏瑾云无奈地揉了揉眉角,“我跟他也认识有十年了,他不会背叛我的。”
“那可未必,”对面说,“你忘记了?十二岁那年,你救回来一个人,后来就再也不肯让其他人碰你。那个混蛋就趁虚而入……”
“我说了,他不是混蛋。”
“我懒得跟你说!你等着,我马上买张机票去美国!你给我注意好你那个破朋友!别让他靠近你半米远!”
“……嗯。”苏瑾云低声应道。
挂了电话,苏瑾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向漆黑夜空里的繁星,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究竟对不对。可除此之外,他似乎已经没有选择。
从某种意义上说,太玄才是导致他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他甚至没脸面对父母,因为他根本不配做他们的儿子。他只是想逃避罢了。
如果他能早一点找到太玄,那么或许就不会有这一连串悲剧的产生。他宁愿自己一辈子待在异界,永远都不踏足这片土地。他宁愿这段时光只是一场噩梦,醒了之后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
“太玄……”他轻声念叨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目光悠远而缥缈。
这世间有多少人希望你永远消失呢?
有多少人盼着你早日消亡呢?
太玄。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缓缓闭上了双眸。
太玄睁开眼睛,环视四周。
这里不是那个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宫殿,而是一间古老的寺庙。
这里没有灯,没有人,甚至没有一盏灯。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抬起手,指尖浮现出一朵火焰般的蓝紫色火苗,在黑暗中闪烁跳跃。
火光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太玄怔了怔,垂下手臂,看着手中的火苗。
“……是太阳吗?”他喃喃自语,脑袋有短暂的眩晕感,紧接着便清明了许多。
他伸展手脚躺倒在地上,仰头望着天空。
“这里……究竟是何处……”他低喃道,“这是真的太玄吗……”
这里不属于太玄曾经呆过的世界。太玄虽然拥有完整的自我意识,却依旧是一缕残缺的妖魂。这些日子以来,他通过观察苏瑾云的行为举止,逐渐弄明白苏瑾云在想什么、在干什么。这个世界的一切与他印象中的截然不同,他几乎快要分辨不出真假。但是这丝毫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毕竟这是一个由苏瑾云创造的世界。
他想起苏瑾云说,太玄是一株花,他不懂花为何物,唯独知道他叫太玄。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要去哪里呢?”他喃喃自语,“太玄,太玄……”
“太玄。”他猛然坐直身体,“你能带我出去吗?”
“抱歉,我不能。”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需要继续呆在这里,等我帮助你恢复全盛状态。”
太玄皱眉:“你在哪儿?”
那个苍老的声音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