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飞燕去东市程老叔家跑了好几趟,皆扑了个空。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想要将戚家军重新归拢成团,程夏央将军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人物,也是目前最关键的人物。
戚飞燕问小夫人初韵,“您见过程老叔吗?”
“程将军是你父亲手下的一员猛将,自然是见过的。”
初韵给予中肯的评价,“那人虽然性子古怪,独来独往,却是有真本事的人。”
戚飞燕点点头,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我记得爹爹和我说过,无论是武艺还是军事战略,他都不如程老叔。他胜在脾气好,不像程老叔,一张口就容易得罪人。”
初韵轻笑,“你爹爹为人赤诚正直,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生死兄弟,愿意把命交给他。至于程将军,绝对的实力便是他能在戚家军立住的根本,他不需要在嘴上卖乖。”
她又道:“戚家军需要这样的一个人物,首领不方便出面解决的事情,指挥使可以代劳。军中的兄弟或许不喜欢程将军,但都很服他,关键时刻也敢将后背交给他。这就够了。”
戚飞燕听到这忽然懂了,为何名单上哥哥会特意将程夏央重点圈出来。
若有一日,她要统领戚家军重回战场,那么程将军便是助她开路的先锋,是她的左膀右臂。
所以哪怕掘地三尺,她也要找到程老叔才行!
不能让他先被萧琅找到,倒不是怕程老叔被萧琅拉拢了去,而是萧琅此人心胸狭窄。
他想要的人才,若得不到,便会毁掉。
……
“今儿初几?是不是该发月钱了?”
戚飞燕晨起练完一套剑法,接过白茶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口问道。
白茶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放进水盆里搓了两下,道:“老夫人在的时候是每月初八发月钱,今儿都十五了。我去大房催过,李嬷嬷说因着老夫人丧事府里周转不开,得晚些日子才能发。”
戚飞燕一听便拧了眉。
“祖母丧事本就是从简办的,能花多少银子?”
白茶道:“是这么个理儿,我没敢直说,探了探李嬷嬷的口风,李嬷嬷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口口声声都是大夫人有多不容易。”
“她不容易,我就容易?”
戚飞燕沉着脸,她自然知道理家不易,但苏氏哭穷实属不该。
她父母战死沙场的抚恤金三房没留,都充公入了府库,祖母的丧事朝廷也给了补给,这些钱都去哪了?
“先吃饭,吃过朝食,我亲自去要。”
青茶给戚飞燕更衣,“您可别又跟大夫人吵起来,大夫人逢人就说管家不易,现在外头的人都知道您不敬长辈,对您的名声不好。”
戚飞燕不屑冷笑,“你以为我不和她吵,她就能在外说我的好?她是靠着毁我的名声,给她女儿压风头呢。名声不值钱,吃到嘴里的才最实际。”
刚吃过朝食,大房的李嬷嬷就来了。
“五小姐,老奴奉大夫人之命,来给您送这个月的月钱。”
“有劳嬷嬷。”
青茶上前接过钱袋,却诧异地回头瞧了戚飞燕一眼。
戚飞燕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李嬷嬷刚要走,戚飞燕就喊了声,“嬷嬷留步。”
李嬷嬷脚步一顿,“五小姐还有别的吩咐?”
戚飞燕掂了掂钱袋的重量,“数目不对啊,这里面有三十两?白茶,拿秤来,称一称。”
不待白茶去拿,李嬷嬷忙道:“是二十两。”
“二十两?”
戚飞燕将钱袋扔到桌上,“我没记错的话,祖母在的时候,每房的月钱是三十两,怎么现在变成二十两了?那十两银子,被你私吞了?”
“五小姐可不敢这么说……”
李嬷嬷连连摆手,拿捏着姿态皮笑肉不笑道:“大夫人说了,如今三房只有五小姐和几个粗使丫鬟,用不到那么多银子。府库不够充盈,日后各房都要紧衣缩食了。”
“呵。”
戚飞燕从嘴巴里发出一声冷嗤,“欺负我三房人少呗。那二房呢,二房领了多少?”
李嬷嬷弯身道:“各房一视同仁,二房也是二十两。”
“哦?”戚飞燕挑了下眉,“二房人不少呀,怎么也是二十两?”
李嬷嬷拿腔拿调,“大夫人说,不能厚此薄彼,一家人便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戚飞燕实在忍不住,哈哈一笑,“你们听听,这好话赖话,可都让大伯母说尽了,真不愧是当家主母呢。”
这会儿领到月钱的二房指定也在心里骂街。
才刚接过管家之权,大房的吃相也忒难看了。
“凉苑呢?小夫人那里,给了多少月钱?”
李嬷嬷道:“大夫人说,小夫人是归属于三房的,至于给多少月钱,五小姐说了算,您从自己的账上拨过去就是了。”
“放屁!”
戚飞燕重重一拍桌子,吓得李嬷嬷一抖,不知方才还在笑的五小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看来我先前说的话,大伯母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不知她是耳朵不好,还是根本就没将我放在眼里。”
李嬷嬷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五小姐这年纪轻轻,气势怎如此之盛,难怪大夫人都有些招架不住她。
“五小姐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李嬷嬷道:“大夫人好心,见小夫人身上的衣服太过破旧,还特意送了几匹布料过去呢,对她够可以了。”
“是吗?”戚飞燕起身,“那我可得去瞧瞧。”
到了凉苑,戚飞燕给小夫人请了早安,就问,“听说大夫人送了几匹布料过来?”
初韵淡淡嗯了一声,绿萝却撇了嘴,“什么布料啊,都是些残次品,好的大夫人才不舍得送过来呢。”
“绿萝。”初韵蹙眉,“越来越没规矩。”
绿萝低下头不敢再吱声,以前她也不敢随意说这些,现在可能是仗着有五小姐给他们撑腰,胆气也比先前大了。
戚飞燕一听残次品,就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好布,“你拿出来,我瞧瞧。”
绿萝看向初韵,见初韵没吱声,便朝帐篷走去。
初韵看向戚飞燕,“跟大夫人对着干,没好处,她毕竟是当家主母。”
“姨娘,不对着干,也没好处。”
戚飞燕道:“至于当家主母……她能做得,别人也做得。”
初韵听着戚飞燕的话,便知今日之事空难善了。
说话间绿萝将布匹搬了出来,花花绿绿的,戚飞燕扫过去就被辣到了眼睛,表面看还可以,伸开一看,黑一块灰一块,全是残。
这简直是明摆着往人脸上甩狗屎!
“姨娘,这您都忍得了?”戚飞燕气得脸都青了。
初韵神色淡淡,“几块布而已,不喜欢不穿便是,不值得生气。”
“您不气是您大度,我生气。”
戚飞燕将那几匹布往腋下一卷,道:“好布我那有,您想做什么衣服我给您做。至于这些狗屎,谁拉的,我给她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