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兄妹俩一个比一个疯

戚飞燕忙了一天,累得一身臭汗,往床上一躺倒头就要睡,被白茶和青茶捞起来洗澡。

“好累啊……今晚不洗了行不行?”

戚飞燕姑奶奶地叫着,就快要给她们作揖了。

白茶铁面无情,“不行,小姐你都快臭了,必须洗。”

青茶晓之以理,“您明早还要去凉苑请安呢,不怕熏着小夫人?”

“……”戚飞燕认命地哀嚎一声,还要往下倒,被白茶和青茶眼疾手快地捞起来,扒光后摁进了浴桶里。

戚飞燕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白斩鸡。

栖梧院这边闹腾得欢,而戚飞燕走后,江尹却迟迟没有回屋歇息,只坐在廊下望着挂在天际的月亮,神色幽微。

今日进宫,皇上和姜相一言一语,都在撮合他和姜家小姐。

饶是他说自己“身残之躯配不上相爷千金”,以此婉拒,姜相却说:“小女倾慕若白公子许久,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实不忍她真心落空。江大人还是,再考虑考虑。”

雪狐和雪鹰从雪窖里出来,一个依偎在江尹脚边,一个立在他的肩头。

凌霄拎着氅衣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家公子说不出的寂寥。

也只有在小姐身边,他才显得热闹些。

……

翌日戚飞燕天蒙蒙亮就起了,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剑法,树叶被剑气纷纷击落,落了满园。

白茶和青茶都说她比以前练功勤勉了。

戚飞燕是不敢不勤勉!

小时候戚飞燕身体便比一般的女孩要强壮,力气生来便大,哥哥们提不动的剑到她手里挥洒自如,母亲常说她拿根筷子都能伤人。

饶是如此,爹娘也不曾因她是个女孩便拘束于她,让她和哥哥们一起上山打猎、教她识文习武,哪怕去军营也带着她一起,为此没少挨祖母的训斥。

得益于父母的悉心教养和哥哥的百般照拂,戚飞燕习得一身好武艺。

可前世嫁人后,三皇子拿府规女诫约束她,不许她再拿剑。

武功由此荒废,她困于内宅深宫,又中了几次毒,身子全废了。

不然也不会被萧琅挑断手筋脚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但凡她还有武功傍身,便不会任由他人羞辱,落得那般凄惨境地。

重活一世戚飞燕比谁都要清醒,武功便是她的护身符,只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收了剑,戚飞燕便去凉苑给初韵请安,陪她吃过朝食后,道:“今日我要去一趟东市,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张家铺子的烧饼,可香了!”

初锦元轻声嘀咕了句,“谁稀罕。”

戚飞燕刚要出门,闻言又折回来在初锦元后脑勺弹了一下,“不稀罕,你刚刚吞什么口水。”

初锦元摸着脑袋羞恼地瞪着戚飞燕,戚飞燕粲然一笑,跟初韵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姑姑,你就这么原谅她了?”初锦元忿忿的。

初韵淡淡道:“她没对不起我什么,自然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可她以前对姑姑那么不好……”

“我对她也谈不上多好。”

初韵神色始终平淡,“我是她父亲的妾,也是戚家唯一的小夫人,于戚飞燕而言,这是一份耻辱,她讨厌我才是正常的。”

初锦元抿了抿唇。

初家也是书香门第,若非他们家道中落,姑姑也不至于为人妾室,在这小院子里屈着。

初韵看向初锦元,“我瞧你现在也没那么抵触戚飞燕了。”

初锦元嘴硬道:“才没有。”

绿萝从帐篷里走出来,兴冲冲地说给五小姐准备的床铺好了。

初韵心下微叹口气,戚飞燕和他们相处不过十几日,却好像已经成了凉苑的一份子,大家都不知不觉地接纳了她。

戚飞燕和她母亲顾倾城一样,总有一种让人想要信服、想要靠近的力量。

……

戚飞燕按照哥哥给的名单,今日要去东市找从前的一位老叔,也是戚家军曾经的指挥使。

刚拐进巷子,就看到一队人马,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蓝色身影,立马躲到了墙后。

萧琅!

他怎么会在这?

戚飞燕贴着墙微微探出脑袋,便见萧琅的人将一整条巷子都包围了起来,敲响了一扇木门。

她眯了眯眸,那正是指挥使,程老叔的家!

难道萧琅和她想的一样,也想把戚家军以前那些老将归拢起来,收为己用?

无人应答,萧琅的人便开始砸门了。

一炷香过后,萧琅出来,两手空空,脸色并不好看。

看来是扑了个空。

戚飞燕没想和萧琅打照面,免得打草惊蛇,贴着墙悄悄溜走了。

回程的路上,她拎着烧饼,脑袋里还在琢磨萧琅的事。

戚飞燕思来想去,还是跟哥哥商量一下。

她拐进侍郎府,可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石板路上还有几滴未干的血……

“怎么了?”

戚飞燕心下一凛,

揪过府卫问,“出什么事了?”

府卫道:“大人从相府回来的路上被马给撞了……”

戚飞燕目眦欲裂!

她丢下烧饼,提起轻功脚步飞快地往雪苑跑,一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哥!”

一进卧房,却见江尹坐在床边的轮椅上,牢牢握着一个女子的手,两只瘦削莹白的手上都染着血,一向洁癖的哥哥却好似完全不在意。

凌霄正在替受伤的女人正骨,只听骨头咯嘣一声,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女子当场晕了过去。

“拿针来!”江尹沉声吩咐,凌霄腾不出手,戚飞燕赶忙去老地方取来针包,给哥哥递了上去。

这一凑近,戚飞燕心底一颤。

她从没见过哥哥这么严肃的脸色,好像笼罩着一层夜雾,黑暗从四面八方压了下来。

让人喘不动气。

江尹头也不曾转动一下,只点起油灯,烧好银针,扎进女人的身体里。

戚飞燕这才看清楚榻上躺着的人,是……姜家小姐!

姜芷兰。

出去煎药的时候,凌霄才抽空跟戚飞燕说,“公子想去张家铺子给小姐买烧饼,结果不知从哪冲出来一匹马,我当时正跟掌柜的结账,想阻挡已经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姜小姐从哪冒了出来,就这样不畏生死地挡在了公子面前,推开了他,结果被马蹄踩折了腿。万幸没有伤及性命,不然相府千金金枝玉叶的,咱们侍郎府可怎么赔得起?”

知道哥哥没有受伤,戚飞燕心松下来的一瞬,又被姜家小姐提了起来。

她一边煎药,一边想着方才姜小姐醒过来那一幕。

哪怕疼得脸色惨白,也藏不住绝色容颜。

姜芷兰醒来看着哥哥,只虚弱地问了句,“若白公子,你没事吧?”

哥哥满脸的抱歉和关切,“我没事。”

戚飞燕手无意识地挥动着手中的蒲扇,姜小姐长得可真美,跟天仙似的。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前世她在宴席上远远见过姜小姐一面,记得她年岁都很大了,可始终不曾婚配,都说她心里住着一个男儿郎,却无人知道那男儿郎是谁。

只是,她分明记得,皇上曾想给姜小姐和哥哥赐婚来着。

难道那日哥哥进宫,就是为了和姜小姐的婚约?!

戚飞燕豁然惊起,手中的蒲扇却将药壶直接给掀翻了,滚烫的汁液溅在手上火辣辣的。

江尹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小五!”

他转动着轮椅匆忙赶来,戚飞燕手足无措,不敢抬头看哥哥,“对不住,我太笨了……我马上重新煎一副。”

“手是不是烫到了?我瞧瞧……”

江尹将她的手捞过来,看着手背烫红一片,脸色都沉了下来,吩咐凌霄煎药,拿出药膏抹在她烫到的地方。

戚飞燕没哭,只是眼睛又干又涩,眼尾也发红。

“疼?”江尹以为她是疼的,抹药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戚飞燕手不疼,只是心脏有些疼。

她看着江尹,喉咙嘶哑,“哥哥,喜欢姜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