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闲话

两人结伴回屋。

倾婳坐在床沿上,用湿帕子把脚擦干净,翘在空中晾干后才转身上床。一转身,她就看到小菊上身清凉,脱得只剩件水红色的肚兜,肚兜被撑得鼓鼓囊囊的。

倾婳的视线像被烫到一样,马上移开,害羞得脸颊通红。

柳小菊躺下,长出一口气,拉过棉被盖住肚子,“终于舒服了!”她头一转,看向倾婳,催促道:“小花你也快来躺下。”

倾婳要是能开口,现在肯定结巴得不成样子。她垂着头,从耳根红到脖颈,都不敢看小菊,解开外衫搭在床尾,缓缓躺下,但是背对着小菊。

柳小菊连眨两下眼,戳戳倾婳后背。

倾婳不自在地动了动,这才想起自己的发髻还没解开。她不大会梳发髻,在自己家,且没有客人上门时,就随意将头发绑起来。但这几日要在小菊家借住,出门在外,她就梳了个简单的燕尾髻。

解开头发,倾婳拉着被角重新躺下。

小菊又戳戳她,出声道:“小花,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倾婳扯扯被角捂住通红的脸颊,紧闭着眼,睫毛忐忑地颤抖,还好。

“小花,你转过来。”柳小菊扯扯倾婳的袖子。

倾婳深呼吸,转过来睁眼看小菊一下立马闭上。

柳小菊往前凑了凑,看到她脸蛋红彤彤的,关心道:“是不是很热?我去接盆水放屋里。”说着她就要翻身下床,伸手去够衣服。

倾婳忙拉住她,猝不及防睁开眼又看到……赶紧再闭上眼。

柳小菊扭头说道:“不麻烦,正好我也热。”她穿好衣服,很快端来一盆清水。回到床上,她脱掉衣服重新躺下,见倾婳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柳小菊想了想,问道:“小花,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倾婳捏着被角,是很不好意思。

“哎呀,我们同为女子,没什么好害羞的。”柳小菊面上笑着,两手却在被子的遮掩下合十,激动地搓了搓。

倾婳咬着下唇,摇头,那也不好意思。

柳小菊指指自己的肚兜,“你看我都没害羞,再说你肯定没我的大。”

倾婳蓦地瞪圆眼睛,脸蛋就跟刚煮熟的螃蟹一样,红彤彤还似乎冒着热气,小小小菊你你你——

柳小菊叹口气,“我这个,在村里的小娘子们当中是能排上号的,但我不喜欢。”未婚女子像她这种情况还要裹胸,三伏天那能热死个人。

倾婳快速瞄了眼,脸颊的温度再次攀升,身上都出了层汗。

“她们说,女子丰腴些会好生养,男子也会更喜欢。”柳小菊声音淡淡的,圆乎乎的脸上面无表情。看在倾婳眼里,竟觉得有那么一丝落寞无奈的意味。

原来,平日里看着无忧无虑总挂着张笑脸的小菊,也有自己的烦心事。

“唉!”柳小菊再次叹气,“女子为什么就非得嫁人呢?”

倾婳在心里摇头,不一定哦。如果没有被国公夫人发卖,她计划赎身以后就自己赚银子养活自己。小菊有爹娘疼,如果不喜欢如果不合适,比当时的自己选择要多,不是非要嫁人的。

感慨完,柳小菊挠挠头,又恢复到之前憨憨中透着机灵的样子,拉着倾婳的手叽叽喳喳:“我大哥说把家里这处小院给我,他自己另买一块地建屋,我就跟我爹说,我不想嫁人,但接受招赘。”

倾婳点点头,这当然可以啊!柳叔和婶子同意的话,小菊招夫婿成家以后就能继续同他们一起生活。

“我以为我爹不同意呢,后来我爹说,我想招赘就必须能赚钱。但我既不会种地刺绣也一般,我做的菜村头大黑都不嫌弃。”村头大黑是条狗,吃百家饭长大的,很不挑。柳小菊看着倾婳,“像小花你会打络子会刺绣,厨艺也好。我娘说你昨天送的凉皮,要是这个时节去码头摆摊,只晌午一个时辰就能卖百十来份!”

说到银子,倾婳原本的昏昏沉沉一扫而空,立马就不困了。她揉揉眼睛,目光期待,小菊,细说。

柳小菊看懂了倾婳的眼神,她觉得那是同自己一样的对银子的向往。

两人转移到书桌前,一个写一个小声说,很快倾婳就算明白了摆摊卖凉皮的成本和收益。

大祁王朝近几十年风调雨顺,各地物产丰足,粮价并不昂贵。沣水县内,一斤米价格在五文上下。县内水田遍布,百姓多种植水稻,偶也种一茬小麦,是以面粉价格略高于米价,在六到七文间波动。

按照一斤面四份凉皮来算,一份凉皮只要能卖到四文钱就是大赚,哪怕添上调料等食材的支出,利润也非常可观。如果真的像婶子说的一样,一天卖出一百份……

倾婳的杏眸越来越亮,一个月下来有将近八两银子?!

看到最后得出的数字,柳小菊不禁吞了吞口水,就算折半也很有赚头了。她瞪大了眼盯着倾婳瞧,爹说得对,小花这样的才有招赘养家的本事。不像她,种地不懂厨艺不精刺绣一般,就会识个字但写得也非常丑,给人家写信倒贴都不想要。

柳小菊积极地给倾婳出主意,“下半年村里至少有一半的田停种,村里的人要么外出做工,要么就去镇上摆摊,有独门手艺的话进项很是不菲。小花你可以带姐夫摆摊卖凉皮,肯定会有人买的。”

倾婳点头,暗暗将摆摊加入赚钱计划中。不过去镇上摆摊,她得把脸涂花了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倾婳念头坚定,阿玘这次不同意也要同意,不然他就自己一个人睡。

确定了一桩进项,倾婳再次回到床上躺下,心中满满都是期待。

柳小菊在另一边平躺下,陷入沉思。她该做点什么好呢?

旁边,倾婳也在为朋友想出路。她思来想去,将目光投向墙角,随即杏眸缓缓睁大,面露欣喜,坐起来示意小菊看那两箱话本。

柳小菊快速眨几下眼,没能明白小花的意思。

倾婳干脆翻身下床,踢着鞋子拿了本话本过来,小菊,你阅文无数,可以写话本啊!

柳小菊依旧没看明白,最后还是端上纸笔,倾婳把自己想的主意一字一字写了出来。柳小菊一看,整个人愣在那里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发出中气十足的一声恍然大悟:“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倾婳:说到银子那我就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