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温柔，嘴角漾开的那一抹笑意，更是如春日里初融的积雪。
看着视野中那一张明艳的小脸，那警员微怔，有一瞬间的失神，面颊更是不知道怎么就红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晚已经提步走了进去。
见唐晚不慌不忙地在她对面坐下来，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
她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一双布满了猩红血丝的眼睛恨意翻涌，似是要将她彻底淹没掉。
“溅人！你害死阿晟，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替阿晟报仇！”
唐晚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眼中目光冷漠又讥诮，她微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瞧着刘程芳，眼前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疯了吧！
唐晚坐到椅子上之后，上半身微微向前倾了倾，语带嘲讽：“刘程芳女士，害死孟晟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给他编造的谎言，他又怎么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和痛苦中。”
“刘程芳女士，你可千万要记牢了，你的儿子孟晟，是你逼死的！是你！你知道的，他根本就不想复仇，可你逼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其实，我知道的，你一点都不喜欢孟晟，你一直视他为耻辱，因为他的存在，无时不刻地不在证明你背叛了你的丈夫。”
“对了，我差点忘记提起了，你的丈夫孟青山也是被你的谎言害死的，你当时如果没有撒谎，他就不会跑去云城，不去云城的话，他就不会死在那一场车祸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晚忽然就笑了，目光却依旧清清冷冷的，然后她刻意刘程芳那边倾了倾，又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地说道：“刘程芳，刘程芳女士，你还真是厉害了，就凭着一己之力，你不仅用谎言害死了你的丈夫，你还用谎言害死了你唯一的孩子。”
“真的！我特别的佩服你！你的谎言怎么就能说的那么逼真你呢！可能，连你自己都信了吧！你是唯一的受害者。”
“刘程芳，你可一定要记牢了，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了，你的儿子孟晟，是被你编造的谎言逼死的，你，才真正害死他的罪魁祸首！至于我，你儿子临死前把他三分之二的财产都留给了我，你觉得在他的心里我算什么呢？”
听到唐晚的话，刘程芳忽然竭嘶底里地大声尖叫一声，像是真的疯了似的，“溅人！溅人！我一定要杀了你替阿晟报仇，是你，都是因为你……”
小小的一间房子里，充斥着刘程芳刺耳又尖利的叫声，可唐晚半点都没有想要现在就离开。
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又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整个上半身都倚着椅背。她脸上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半点起伏，只偶尔勾起的嘴角泛起冷意。
唐晚忽然就挺直了背脊，上半身尽量地向前倾，又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其实，我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你害了你的丈夫，现在又逼死了你的亲生儿子，你居然还有脸活着，我要是你的话，我早就觉得羞愧没脸活下去……”
“不！不！不是我害死孟青山的，阿晟也不是我逼死的，是你！都是你这个溅人！你为什么害死我儿子？”
刘程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两颗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中掉下来似的。
她死死地盯着唐晚，只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贴到唐晚的脸上去，“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死他？我的阿晟从小就很乖，很懂事，成绩更是优秀，他一直都是别人嘴里的好孩子，可你，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你为什么？”
“是啊！他就是因为太乖了，太懂事，才会被你逼死，即使都被你逼死了，可他在临死前还是想着你，给你留了足够的钱让你在疗养院养老，可你……”
当她知道那一切都是因为刘程芳的一个谎言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三观被震碎了。
一个母亲，居然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惜毁掉那么乖巧懂事又贴心的儿子！像这样的人，真不知道她又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难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怕做噩梦吗？
有那么一瞬间，唐晚突然很同情孟晟，一辈子就活了一个天大的谎言。
张钦对她说，孟晟临死的时候告诉他，如果人有来生的话，他一定会护她一辈子，以偿还这辈子的遗憾和不甘……
那时候唐晚什么也没有说，可心里却有些难过，他明明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如果没有刘程芳的那个谎言……如果么？可遗憾的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连来生也没有，有的只是当下，是此刻，是这一秒……
唐晚冷冷地瞧着坐在自己对面情绪激动的中年女人，那一双漂亮的杏眸中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和嘲讽。
“刘程芳，我真的很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就能活得像你这么自私呢？孟晟可是你亲生的儿子，你居然会毫不手软地毁掉他，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你的儿子看？还是觉得他只是一个累赘？”
“毕竟，如果没有他的出生，你会跟孟青山安然无恙地过下去，又或者，你会一直待在云城工作。”
刘程芳突然沉默了，眼中充斥着茫然，她似乎想要伸手抓头发，可一双手被束缚住了，只能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好一会儿，等她折腾够了，她又安静下来，嘴里喃喃地说道：“阿晟是我的儿子，他怎么会是累赘呢！他是我最乖巧的儿子，他很懂事的，小时候门门功课都是满分，每次我去给他开家长会所有人都羡慕我。”
刘程芳的上半身突然往前倾了倾，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炫耀似的，“你知道吗？阿晟对我特别特别的好，真的特别好，他得到的第一笔奖学金，他没有给自己买最喜欢的随身听，他给我买了一套衣服。”
“你肯定不知道！你哪里会知道，我们家阿晟啊！是这个世上最乖的孩子，他不仅学习好，每天放学回到家里，他都会抢着帮我做家务，那孩子，他们老师也总是夸他，有一次开家长会，她还让我当着所有家长的面，说说我是怎么教育我们家阿晟的，你看，这让我怎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