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程芳顿时怒了,眼里几乎冒火。
好一会儿,她才平息了心里的火气,语气冷淡而嘲讽:“阿晟,那件事我从来都没有逼过你,自始至终,都是你心甘情愿的。”
“再说,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看陆心晴也不比那个唐晚差,你又何必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耿耿于怀!”
孟晟倏忽变了脸,目光一寸一寸转冷。
可,刘程芳丝毫都不在意这些,她垂眸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看,你现在应该跟心晴把结婚证领了,再抓紧生一个孩子,这样一来,过去的事情就会离你越来越远,你会彻底地忘掉……”
“忘掉?”孟晟冷笑,“那你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忘吗?”
刘程芳面色一沉,冷声呵斥道:“孟晟!我是你母亲,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个身份都不会更改。”
“是啊!你是我母亲,如果你不是我母亲,你觉得我会对你这么好吗?”
“我当初生下你的时候,怎么不把你掐死!”
孟晟忽然笑了,语气轻快却又透着蚀骨的寒意:“您当初是应该掐死我,不然,我爸也不会无辜枉死。”
刘程芳噎住,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喉咙,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你个逆子!”
“妈,您年纪大了,还是别轻易动怒。”
“您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不管您,您儿子会一直孝顺您,也会给您养老送终,但,还请您以后不要再使这样的手段了,我不会第二次上当。”
说完,他起身就走。
刘程芳不怒反笑,嘴角裂开一个很大的弧度,冲着那个背影说道:“阿晟,逼死唐建国的人是你,将唐晚送进监狱的那个人同样是你……”
孟晟脚下一顿,硬生生地稳住身形。
身后的那个声音,就像是恶毒的咒语,再一次响起:“从来都没有人逼过你,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愿意的。”
……
孟晟七岁那年出了一场车祸,需要输血,当时医院的血库中o型血告急,作为父亲的孟良山主动要求抽自己的血,可他却被医生告知,他的血液跟养了十年的儿子的血液不一样。
这就意味着,孟晟极有可能不是他的儿子。
之后,在他的要求下,医生又给他们父子俩做了亲子鉴定,最后的结果表明,他们的确不是一对亲父子。
得知养了七年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孟良山立刻找到刘程芳质问,刘程芳不得已告诉孟良山,她在云城上班的时候,被老板唐建国强女干过,再不久,她就怀孕了,她也没想到孩子会是唐建国的……
再后来,孟良山为了讨回一个公道,他坐长途大巴去了云城。
可是在高速路上,发生了一起极其严重的车祸,孟良山死在了路上,他连云城的地界都没有踏进,就已经死了。
刘程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要崩溃掉,那时候的她恨极了唐建国。
她死死咬紧牙,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刘程芳告诉当时才七岁的孟晟,是一个叫唐建国的人害死你爸爸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叫唐建国的男人垂涎你妈妈的姿色。
他为了得到你妈妈,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可他有钱有势,就连法律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从七岁那年开始,孟晟的心里就充满了对唐建国的仇恨。
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身败名裂,是他此生唯一的愿望。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又听到“砰”地关门声,刘程芳的眼底恨意翻涌,死死地攒紧床单。
那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淹没掉。
这些年,她都是靠着心里那股强烈的恨意活下去的。
即使唐建国死了,刘程芳也还是恨他,连带着他的女儿唐晚一起恨。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唐建国对她的嫌弃,也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唐建国狠心拒绝她,她就不会跑去酒吧买醉,更不会在喝醉了之后,被俩个男人一起玩。
没几天,她就被人事辞退了。
回到家后的一个多月,她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想过这个孩子有可能不是孟良山,于是想要打掉,可她怀孕的事情被孟良山和婆婆知道了,孟家人自然舍不得她打掉孩子。
而她,心存侥幸。
她恨唐建国!
恨不得啖其血肉!
即使他死了,依旧解不了她心里的恨,她要看着他的女儿也被人玩。
所以,那个溅丫头凭什么嫁给孟晟!
“刘姐,你怎么样?我看到孟先生走了。”张护士长在孟晟走后立刻回了病房。
刘程芳微微摇摇头,说道:“我没什么事,他终究是我的儿子。”
张护士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刘姐,不是我多嘴,孟先生实在是太不尊重你了,他真以为钱是万能的吗?这年纪大了,需要的是陪伴。”
“他工作忙!也很辛苦,我不能怪他。”
“你呀!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了,你刚才就不应该让他这么快走,从进门到离开,一共也就十分钟,哪有当儿子的这么残忍!”
刘程芳笑了笑,样子虚弱,“他是干大事的人,我留不住他。”
“对了,刘姐,跟在孟先生身边的那个女的,是您未来的儿媳吧?那丫头,也太强势了,这种女孩子要是进了家门,她肯定会给你脸色看。”
“这都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只要阿晟喜欢就好。”
张护士长一听,立刻反驳道:“刘姐,这可不行!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住在疗养院啊!我看啊,你最好跟孟先生说一声,那种女人不是善茬。”
“谢谢你的提醒,有机会我会跟他说的。”
“刘姐,你甭跟我客气,我就是见不得一些小浪蹄子到处嚣张。”
……
孟晟从病房走出去,陆心晴立刻迎上前,却听到他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让她别跟着。
陆心晴愣在原地,刚迈出去的脚步,又被她硬生生地缩回去。
她眼睁睁看着那一抹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好一会儿,陆心晴又回到病房。
对于她的出现,刘程芳一点都觉得奇怪,只让她坐会儿,又说道:“他是我亲生的儿子,这世上,估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他,是个痴情的!”
陆心晴沉默着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