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月和盛黎昕已进了驿站里头,定了两间最好的上房。
不过虽是上房,条件也挺简陋。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她松了一口气,昨夜自己在那荒宅里可没睡好。
对他们俩住最好的屋子,差役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让住店的钱都是这二位出的。
要不是有人付钱,他们平日可舍不得住这么贵的驿站。
店小二是会察言观色的,对他们格外热情。
“客官请往里走,要点什么吃的?”
“能送到房里去吗?”宋微月问。
“可以,可以的……”
宋微月问他们这儿都有什么菜,随后便要了两份简单饭食。
这等在官道边上的驿站,天南海北的,就是给旅客歇歇脚,要说有什么好酒好菜,那自然是不可能,能填饱肚子就行,总比吃冷菜干粮要好。
“有热姜汤吗?熬一碗。”盛黎昕吩咐道。
宋微月看了他一眼,待转身上楼时,才低声道:“我肚子已经不痛了。”
“那也要喝。”他道,“你就是受了寒凉,才会如此。”
宋微月没跟他争执,自己确实是寒性体质。幼年时期就下水救了盛永年和好友万淑蓉,能不寒嘛。
前世太医就曾诊断过她的身体,说是终生难以受孕。
等到楼上屋里,店小二先提来两桶热水,她要沐浴。彩云伺候她洗完,饭食和姜汤便送来了。
宋微月正想叫彩云坐下一起吃,敲门声响起。
“夫人,我去吧。”见她欲起身,彩云连忙小跑过去。
门外站着盛黎昕。
他换了一袭青布麻衫,身形笔直修长,鲜红唇瓣微微上翘,勾勒出少年的俊俏。
“你们这么快就用饭了。”他挑眉。
“还未……”彩云很有眼力见,忙道:“二少爷,要不您与夫人用,我去隔壁。”
盛黎昕微微颔首,似是对她的识趣很满意。
彩云把屋里头匆匆收拾一下就走了,顺便带上了她的物品和衣裳。
心里估摸着,今夜夫人应当是和二少爷睡一屋。
宋微月看到她把衣服都带走了本来想叫住她,但盛黎昕已先一步挡在她身前,抬起筷子夹菜道:“我好饿。”
宋微月把盘子往他面前移了移,道:“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能不饿吗。”
况且他还一直背着她走路。
想到这里她心口有些发酸,又热热的,像是有热流涌出。
盛黎昕捧起饭碗,头一次狼吞虎咽。
宋微月也在吃,但许是来月事的缘故,不太饿,不时用余光瞄他。
看着像是蜜罐里养大的富家贵少爷,其实完全不娇气。宋微月感觉他就像一株杂草,很好养活,哪怕是那些分支族人嫌弃的硬糙窝窝头,他也能吃下去。
“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她盛了一碗肉汤到他边上,又倒了一杯水。
盛黎昕动作一顿,抬头看她道:“你怎么都没吃多少。”
“我不太饿。”她道。
他道:“是不是不合胃口,不喜欢这些菜,我让厨房再做。”
“不用。”她喝完了碗底剩下的姜汤,道:“这个小驿站,本就没什么好菜,别难为人家了。”
“我可以亲自下厨。”他想了想道,“我记得你最爱吃御黄王母饭。”
“这你都记得。”她笑。
盛黎昕也看着她跟着笑,道:“谁让这道菜名字太让人印象深刻。”
御黄王母饭,名字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就是鸡蛋肉丝盖饭。他想以驿站的菜式条件,应当也能做出。
“你还会做饭啊。”宋微月有些惊讶道,“我都从未听你提起过。”
盛黎昕道:“在长安大家总说君子远离庖厨,以前在侯府,样样件件有人做。”
宋微月也表示理解。
要是以前在侯府的时候盛黎昕挽起袖子亲自下厨做饭,只怕惊骇世俗。
“下次有机会尝尝你烧的菜。”她轻笑。
盛黎昕道:“不要太期待,我之前在西北学的,部队里行军途中吃大锅饭。”
宋微月道:“我还以为你们都吃干粮。”
他道:“偶尔也要换换口味不是。不过其他菜我不敢保证,我做的烤羊肉是一绝。”
宋微月注视着盛黎昕。他说话时神采飞扬,很自信,黑沉的眸子像浮起晨雾的光亮,闪得耀眼。
“你这么说,不还是让我期待么。”她缓缓道。
盛黎昕看了她一眼道:“这个烤羊肉的手艺是之前营里一个前辈教我的,他说我若是要做给别人吃,得有一个前提。”
他刻意卖了个关子。
宋微月不禁好奇,问:“什么前提?”
“那人,要是我媳妇。”他勾唇微笑,似有几分玩世不恭,“否则他说,一般人吃了这羊肉串,都会离不开我。”
宋微月:“……这是羊肉串还是罂粟?”
“罂粟又是何物?”他问。
宋微月解释道:“一种食用会令人上瘾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他若有所思,道:“那你放心,羊肉吃了对身体好。你体虚寒凉,正好需要进补阳热。”
宋微月卷曲的睫毛颤了颤,没由来又是一笑。
看得出来他是在很卖力给自己安利了。
待店小二来收拾完残羹剩饭后,盛黎昕就很自然留了下来。
“待日后,兴许就没有今日这般机会了。”他暗示般的给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宋微月起初还不想同意,“同在驿站里,人多眼杂,万一传出去……”
少年倾身封住她的唇,另一手扣住她脑后发丝,由浅入深。他吻得很霸道,狂热,像蓄谋已久,久旱逢甘露,渴望地向她索取一切。
她仰着头,被迫承受,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眼眶湿润,只能溢出破碎不堪的呻吟……
“我不怕,嫂嫂。”他低头小心翼翼地吻去她眼角的晶莹,“你也不用担心,这里都是我们的人。”
他嗓音沙哑,压抑着像山间直罩的夜色。
盛黎昕想,她大抵不会知道,他有多想冲破道德的禁忌能够正大光明地与她一起。
而不是像见不得光的鼠虫,只能在深夜享受这半晌贪欢。
人是贪婪的。
欲望更是如吞没夜的黑暗,永无止境。
想向她索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