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儿乍然被冷水泼醒,抬头看到小青,暴跳如雷:“你找死……”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小青身侧的男人,瞬间戛然而止。
小青发着抖道:“小姐,您别怪我,是谢公公吩咐我这样做的。”
司雪儿抿着唇别过头去,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看谢初安。
许是自己眼下落魄如残花败柳,实在无颜见人。
她刚入宫的时候,谢初安才只是一个倒夜香的底层小太监。因为那张脸,在宫中受尽磨难。
可同样也因为这张脸,在短短时间内,他被齐妃看上,捧至高位。
世人都道她是嘴贱得罪了齐妃,才被赐一杖红。可只有司雪儿自己知道,其中多半是由于她刚入宫时,多次刻意接近谢初安。
换句话来说,她还没能从谢初安这里占到便宜呢,就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难怪以前村里的老人都说,漂亮的男人,靠近不得。
谢初安看着躺在床上一如死灰的女人,想起刚入宫时,她拉着自己疯狂地说可以帮助他上位,眼中星火像能点燃熊熊野心。
“你这么快就倒下了?”他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司雪儿嘴唇动了动,终是不甘愿道:“我敌不过齐妃。”
她不明白前世司微月是如何逃过此劫。
确实,跟司微月比起来,这一局她输了。
谢初安弯腰,掐着她下巴,一字一句道:“不是你说的吗?你能助我成为未来的摄政王,你想当摄政妃。”
一旁的小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骤然得知如此密辛,她真的很怕自己会被灭口……
司雪儿一脸恍惚,喃喃道:“是啊……”
“那你告诉我,我接下来该做什么?”他温润的声线中带着循循善诱的哄意。
司雪儿下意识道:“你应当制作丹药,给皇上献丹。”
这是她前世听说的。
谢初安摄政王当年崛起的第一步,就是因为一颗丹药,获得了圣上赏识,从此成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很好,司采女,你很棒。”谢初安摸了摸她的头,神情温柔。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颜,司雪儿心跳霎时漏了半拍。
“但,但我不知道具体的方子……”她喃喃。
“无妨,我会去寻。”谢初安面带笑意,挥手吩咐小青去煮药,旋即一勺勺地亲自喂给她喝。
“太医说你的腿还有救,只要修养得宜,并不会落下残疾,以后你要好好地养病,争取早日好转,我们才能一起在这深宫中,活下去。”
司雪儿握着他的手,忍不住痴痴地喊了句:“谢郎……”
“傻瓜。”谢初安抚了抚她额前碎发,温声道:“以后万不可再这样作践自己身体了。”
前世今生,司雪儿何时受到过男人这种柔情蜜意的待遇,当即一颗心砰砰直跳。
许是因为有了谢初安的鼓励,她想自己确实不应该这么早放弃。
她可是重生之人,天命之女。
或许老天爷让她遇到这些困难,只是为了更好地磨练她。
“嗯,我知道,我会好好地养身体……”司雪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从冷宫中出来,谢初安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眼中闪了闪。
他觉得这个司家的女儿倒是有趣,人蠢是蠢了些,但尚可利用。
世间莫非真有知晓未来之人?
—
司微月没在司家用饭。回侯府路上,烟雨和彩云替她愤懑不平:“夫人,老爷今日也太过分了!”
马车摇晃,彩云压低了声音道:“老爷太偏心了。夫人,他既然根本没把您当姑娘,咱们往后也不必给他脸。”
左右司微月如今嫁入侯府当主母,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烟雨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样的娘家,谁爱回谁回去!”
司微月失笑道:“你先前不还说女子不可没有娘家吗?”
烟雨咬了咬下唇道:“那是老爷实在太过分了……”如此父亲,不要也罢。
今日,他差点都要把司微月给杀了!
那场面,她们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两个丫鬟觉得司微月受了天大的委屈,替她鸣不平,司微月却没当回事儿,照旧一路说说笑笑,丝毫没有影响心情。
她如今就等着,侯府被流放后,司家给自己送来一封断亲书。
她本就不是司家女,迟早应该离开司家。
回到侯府,天色擦黑,远远地就见盛黎昕站在门口灯下。
烟雨往外张望了一下,回头笑道:“夫人,是二少爷,他在等您呢。”
司微月下了马车,瞧见他,道:“你不会一直在这等我吧?”
“哪儿有!”少年立刻收敛撇清干系,别过脸道:“我就是碰巧经过。”
司微月上下打量着他道:“你伤好全了?”
盛黎昕道:“不必担心我,嫂嫂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司微月哂笑,悠闲迈步走向院子道:“司家的事,我又帮不上忙。”
盛黎昕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路上人多眼杂,他并未和她多言,只是陪她走了一段路便告辞离去。
司微月回到自己院里,第一时间先抱起墨玉亲了两口,随后遣下人给它喂饭。
烟雨不禁感慨道:“咱们夫人,对墨玉可是宝贝得紧。”
一夜风平浪静。
次日中午仍是在侯府用家宴,盛永年在餐桌上向司微月问起她娘家的事,司微月摇摇头道:“应无大碍,父亲能解决。”
盛永年想想也是,便没放在心上了。
左右司家一个清门世家,犯不着因为一个入宫的女儿毁于一旦,肯定有办法能保全自己。
就算祸及司家,司微月已是侯府主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不可能连累到他。
“对了,今日桌上吃食,怎的少了这么多?”他忽然道。
几盘简单饭菜,与往日大鱼大肉相比,称得上是简陋了。
盛黎昕插嘴道:“大哥有所不知,如今南地水患,北地干旱,就连长安粮价也是暴涨。”
司微月颔首道:“是这样。我前阵子托人已与母亲商量过,买了一些粮食准备运往京郊、北地干旱城区,布施为母亲祈福。”
“哦,原来是这样。”想到那些穷苦的百姓,盛永年吃起饭来也有些没滋没味了。
夜里回到韶光院,徐锦巧正在用饭。
一桌子的丰盛菜式,她没动几筷,还嫌弃这个难吃那个不新鲜。
“这侯府的厨师,是不是应该换一个了?司微月的品味真差!”她嘀嘀咕咕。
盛永年看着这一幕不禁额前青筋微跳,忍不住训她:“巧儿,你知不知道如今大夏有多少百姓吃不起饭?你莫要再任性了。”
徐锦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他,不屑一笑,甚至颇有几分高高在上:“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袁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