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之人,正是酒醉半醒的司柏恒。
司家重礼,若不是喝了酒,他决计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般对他人的放肆讥言。
“你说什么?”盛永年转头死死瞪他,迎起的拳头就要落下。
徐锦巧也很愤怒,叫道:“这位客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口出狂言?”
司柏恒阴冷地看着他们道:“如此看来,我妹妹嫁入勇毅侯府,可真是吃尽了苦头。”
盛永年即将挥到他面门上的拳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你,你是微月的哥哥?”他愕然。
“你在外面带着外室开这等不堪入目的风月场所,却不知我妹妹在侯府中过的是何等以泪洗面的苦日子!”
司柏恒明显也在压抑着怒火,趁着酒意,一拳击在盛永年脸上拂袖离去。
盛永年平白无故挨了一拳,鼻血都被揍出来了。
这会徐锦巧也再来不及跟他生气,急急忙忙地将他迎到里间,找大夫去医堂给他拿药,一边拿热敷的帕巾替他擦拭血渍。
“那个司微月的兄长,简直有病!永年,我们回头得教训她一顿。”她看他疼得龇牙咧嘴,眼里流露出心疼。
“不必了。”盛永年叹气道,“此事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他愤怒也是正常。”
“我们何错之有?”徐锦巧却不赞同,道:“什么风月场所,我们开的明明是正经酒馆,姑娘们都是清倌,可不沾那些乌七八糟。”
想起方才被宁王爷带走的小梅,盛永年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才闷声道:“你去报官是没用的,宁王爷是皇室中人,就算他当街强抢民女,也没人敢触他霉头。”
毕竟宁王爷干这等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徐锦巧不可思议,“大夏还没有王法了?”
盛永年有些疲倦,道:“他就是王,又谈何王法。”
徐锦巧恨恨地咬着下唇。
这万恶的封建王朝,根本不把人当人!
盛永年道:“目前唯一能救出小梅的办法,就是去找五皇子。”
当然,他们也明白,此番就是去投靠了。
一旦侯府打上了五皇子的印记,便是彻底上了这条船,富贵伴着危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徐锦巧也明白这个道理,有些犹豫:“要不……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方法?”
盛永年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说一定要救出小梅的吗?”
徐锦巧喃喃道:“是,我们必须救出她。”
如果不把小梅救回来,锦夜酒馆很难为继。
她可不愿自己辛苦培养大半个月的班底朝夕间便跑路。
……
次日,勇毅侯府。
“少夫人,世子已经连续两日与徐姑娘夜不归宿了。”烟雨上前禀报,面色略带忧虑。
“嗯,我知道。”司微月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揭开茶盖沫饮一盏沁人心鼻的清茶,姿态优雅。
彩云站在身后给她捏肩,道:“夫人,长期如此下去,于侯府名声不好吧?”
司微月摆摆手道,“他们不在,侯府反而清净许多。”
烟雨和彩云一时哑然,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如若徐姑娘和世子都在府中,免不了会来找夫人的麻烦。
这时下人进来通报,“少夫人,有您的拜贴。”
司微月接过拜贴一看,颇为激动,坐直了脊背,吩咐道:“速迎人进来。”
来人是万淑蓉。
姐妹二人一晃已有些时日未见,司微月让烟雨给她上茶,笑道:“今日你来得正好,小厨房里在做莲子马蹄糕,是你爱吃的,一会带两盒回去。”
万淑蓉却没有闲心与她谈论吃喝糕点,在她身侧坐下,一脸咬牙切齿:“我早知道这侯府世子是如此狗男人,当初说什么都要拦着你嫁给他!”
闺房内眼下并无外人,司微月挥手屏退烟雨,亲自给她续茶道:“淑蓉,你说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我们可以随意置確。”
“那他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万淑蓉一脸替她鸣不平道,“如今长安都传遍了,他与那个徐姑娘一道开酒馆的事。他是男子,顶多冠诸一个风流名声,却苦了你……”
司微月扑哧笑道:“我这日子,过得也挺不错啊,没你说得这般不堪。”
“你还想瞒着我!”万淑蓉嗔怒地看着她。
司微月倒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他们想在外头双宿双飞,那便宿呗。左右侯府的掌家中馈权捏在我手里,我自己日子过得富贵逍遥就好了。”
万淑蓉摇摇头,“你倒是看得开。”
司微月老神在在道:“男人嘛,两条腿的蛤蟆,外头有的是。”
这般惊骇世俗之言,令万淑蓉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好友,喃喃道:“你何时竟变得……如此……”开放了。
司微月含笑着给她拿了一碟糕点,“以后你也会明白的。”
见司微月是真的没把世子放在心上,万淑蓉心头微松,只是一道阴影还是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我听说世子在外开那间夜酒馆,和五皇子搭上了关系。你说这对侯府来说,会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低声道。
万家父兄都在官场沉浮,万淑蓉耳濡浸染,对朝政时局的了解也比寻常人要多些。
“多半是坏事吧。”司微月淡淡笑道,“你最好也回去劝劝你父兄,不要与五皇子有过多牵扯,以免引火烧身。”
万淑蓉吃惊地望着她。
她似是对皇储一事,了解甚多?
“既是坏事,你为何不劝世子?”万淑蓉忍不住道。
司微月道:“就算我劝了,他也未必听吧。有时事已成定局,便是注定的命运,外人无从更改。”
万淑蓉见她一副很有成算的样子,便没再开口。
她对好友素来放心,知道司微月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且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在司微月院中难得享受了一会悠闲时光,两人一道饮茶,聊了不少八卦和司雪儿的事。
“……就在前些日,司雪儿入宫了。可惜她并不得圣宠,还因行事张狂,得罪了贵妃,刚入宫便被打入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