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月前世帮谢初安处理过这样的伤口,知道盛黎昕是受了箭伤。
且这伤势,还不小。
要说是他自己打猎不小心碰到的,司微月绝不相信。
“你这两日去了哪儿?怎会受伤如此严重?”司微月蹙眉问着,他沉默不语。
她余光落在桌边一小瓶标记刻着梅花图案的药瓶上,内心瞬间恍然大悟。
前世司微月入宫,接触到不少宫廷御贡之物,自然一眼能看出,此乃大太医御制的金创药,只有皇室能用。
想来,盛黎昕是在替皇室子弟做事。
那会是何人呢?
司微月想,首先排除五皇子。
“嫂嫂,你不用担心,我会好起来的。”盛黎昕抿了抿唇道。
“你啊,我说真的。”司微月抬指点了点他的脑门道,“身体是最重要宝贵的东西,纵使对方许给你的前程再好,也不能让你拿命去赌。”
盛黎昕神色难测地望着她。
莫非,她猜到了什么?
司微月却没再多言,起身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母亲。但是你这箭伤,最好还是请更好的大夫来看看,免得留下后遗症。”
经历过这件事,司微月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盛黎昕年纪轻轻却会在流放路上暴毙。
大概率就是他受了这次严重的箭伤,对身体有影响。
她对他起了拉拢之心,次日便想法子从长安请了名医过来诊治。
这名在宝药堂坐诊的蒋大夫声名在外,帮盛黎昕检查伤口后开了新药,要他每日服用煎熬,同时不得剧烈运动。
“此等外伤,已伤筋动骨,起码百日才能完全恢复下床。”蒋大夫再三叮嘱。
司微月听蒋老大夫描述,才知盛黎昕的病情竟如此严重。那道箭伤,差点贯穿他的心脏。
也就是说,只差分毫之厘,盛黎昕就会命丧当场,可见其中凶险。
可不论她如何问,他都不肯说其中缘由。
蒋大夫当天就要折返长安,司微月顺道让他给老夫人孟氏看诊。
只可惜,孟氏的病情并未好转,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虚弱。
蒋大夫细细把脉,摇头道:“老夫人脉象阴热虚浮,还是要多泡浸热浴,辅以药食。”
他同样开了一张新药单,其中不乏百年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以此给老夫人延续吊命。
司微月眼睛都不眨,命人去抓药。
但翌日侯府中传来李姑姑彻底流产的消息,还是把孟氏气得栽倒在床上彻底一病不起。
用蒋大夫的话来说,她这是“怒火攻心”。
过了半日,孟氏徐徐转醒,便抓着床侧司微月的手切齿道:“你一定要回到侯府,替李姑姑把持公道,否则那小浪蹄子要翻天了!”
“是,母亲,你且好好休息养病,切勿伤神。”司微月轻拍着她,温声安抚道。
孟氏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多亏庆幸有这个明事理的儿媳。
否则让她自己来处理这些儿子后宅的糟心事,怕是就要被活活气死了。
“老夫人……”王婆子在一旁欲言又止。
司微月赶紧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噤声。
“我累了,你们先出去罢。”孟氏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一旁的小丫鬟贴心地给她盖好薄被,点上沉香。
王婆子和司微月一道出去,刚踏出门槛,她就忍不住低声道:“少夫人,世子和徐姑娘已经把勾栏院开起来那件事,您为何让我隐瞒不说?”
司微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想让母亲被气死么。”
“那定然不是!”王婆子吓了一跳,赶紧弓着背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兹事体大,还需让老夫人知道比较好……”
司微月道:“母亲身体不大行了,还是别让她总因这些事劳神生愁。此事我会去解决。”
王婆子听到这里也不说什么了。
其实她心里是觉得,司微月这个主母再厉害,也是管不住那位任性世子爷的……
—
侯府最近出的事实在是有些多。
孟氏叫司微月不用再陪在行宫左右侍奉,让她翌日便打道回府,教管丈夫,执掌中馈。
司微月应诺,在午前就乘坐马车回到了侯府。
这个时候,侯府门前围了七八个人,举着白旗在哭丧。
“我可怜的弟弟啊……就这样没了。”
“我的母亲,儿今日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定然要替你讨回公道!”
闹事的规模着实不小,引得百姓们频频回头围观指点,议论纷纷。
就连司微月下车时,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差点扑上来,跪在她面前的地上哭诉:“夫人,您是侯府世子少夫人吧!求您替庶民讨回公道……”
“这是怎么回事?!”司微月沉下脸。
“贱民,休得无礼!”一旁的侯府侍卫立刻上前将他拉走。
烟雨和彩云都害怕这些人对夫人做出什么极端之事,赶紧拥着司微月进到侯府里。
这时,司微月才从陈管事口中得知,门外闹事那帮人,竟然是李姑姑的孩子、家人!
他们得知李姑姑流产,要为她“讨回公道”,说白了就是想讹侯府一笔。
司微月皱眉,“他们既要钱,给就好了,何必闹得如此人尽皆知?”
长安的世家名门最重颜面。
若今日之事传出去,侯府怕是要沦为笑柄。
陈管事擦了把冷汗道,“少夫人有所不知,这帮人开口就若要五千两银子,后来涨至六千两。孟姨娘暂掌中馈,本来想凑凑给他们的,但徐姑娘死活不同意……”
他大致描述重现了当时的场景,总之就是徐姑娘破口大骂,甚至后来还跟孟姨娘扯着头发厮打起来。
司微月:“……”
“六千两,他们也敢狮子大开口?”烟雨横眉冷对。
“世子呢?他知道此事吗?”司微月问。
陈管事摇头道:“世子爷还在皇宫上值,没回来。”
司微月听到这儿便明了,迈步朝后院而去。
“走,我们先去找李姑姑。”
彩云忍不住低声吐槽:“夫人,这李姑姑也太胆大奇葩了,一个奶娘,竟然敢找自己孩儿前夫们在门口闹事,也不怕侯府报复?”
司微月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怎知李姑姑没有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