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坏消息
秋芷的速度很快。
三日之后，那夫子便因为品行不端、枉为人师的名头而被永安侯奏请薅去职位，驱赶出宫。
陆婉芸也没想到竟然如此迅速。
所以匆忙拖太后出面，请秦太傅从自己门下的弟子中选一个‘懂事’的来当差。
也不是没动过让秦宇亲自来的念头，但如今承德依然只跟在云墨骁身后，用不上老师。
若将堂堂太傅请来宫中教一群可能会为宫妃的女子……
朝臣的口水都能将陆婉芸淹死。
便是当初让秦宇松口去勤学堂，陆婉芸也是打着让齐漪和邓琳二人带着功劳回来，让她们开口以功劳相换的主意。
自然，虽是如此打算，但也绝不会当真抵了她们的功劳。
“诸位小姐往日鲜少有研读过四书五经的，所以若要进学，怕是得从头开始。”
秦宇选中的学生是个寒门子弟，无权无势，却端的清正。
最重要的是，他对女子学习这些东西，并不觉得抗拒，也并不认为荒谬。
“既然杨大人心中有想法，那就按着大人的想法去做。”陆婉芸心下稍安，“都是大人的学生，此后怕是要多多费心。”
杨凯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心中顿时有了猜想。
只是贵人的面容不是他一个小官可以贸然直视的，所以也没法瞧见陆婉芸的神色。
“皇后娘娘放心，臣明白。”
他的回答让陆婉芸稍许满意，旋即让馨雪拿了块令牌交到杨凯手中。
“这是本宫请皇上给的令牌，杨大人在需要的时候拿出即可。”
“大人是聪明人，当知晓什么时候才该拿出。”
杨凯恭敬接过，心中的猜测变为了笃定。
陆婉芸见他收好，才又继续道：“大皇隔几日就会去学堂看一眼，杨大人可知晓该怎么说？”
“微臣入宫是为大皇子讲课，殿下自然是日日都在学堂中的。”
听着杨凯这话，陆婉芸便觉着越发舒心。
若前头那个夫子也是个听话的，又何至于被薅去职位、驱赶出宫？
陆婉芸抬手捏了捏眉心，“杨大人去吧，莫让学生们等久了。”
待人离去，陆婉芸才舒出一口气。
这几日突如其来的事情确实不少，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当真惹得陆婉芸略微头疼。
中宫之主，向来不是这么好做的。
“小姐，齐小姐和邓小姐来信了。”
才将闭目养神一小会儿，馨雪便带着一封略显皱褶的信件入内。
说是褶皱，倒也不尽然，只是信封瞧着像是泡过水，所以瞧着并不平整。
而这，也显然昭示着南郡城那边极大的可能和陆婉芸猜想的一般无二。
“在堤坝上也敢偷工减料，本宫看他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信件才看一半，陆婉芸就猛地一拍桌子，震的茶盏和杯盖碰撞一瞬，嗡嗡作响。
“偷工减料？”馨雪皱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就错愕惊讶的睁大双眼，“南郡城的大人贪污了修建堤坝的银钱？！”
陆婉芸压着怒气，不愿吓着馨雪，“是，经年累月的，那堤坝已经不堪重负。”
馨雪的眉眼染上担忧，“若是如此，齐小姐和邓小姐的处境岂不是极为危险？”
陆婉芸不语，只是紧皱的眉头昭示着她心绪并不平静。
“倘使这段时日南郡城再接连下着大雨，岂非——”馨雪捏紧了手指，“不若让齐小姐她们先回来？”
这是馨雪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稳妥的法子。
若堤坝当真不堪重负，一朝垮塌，齐漪和邓琳也不见得能够安全归来。
可陆婉芸却闭了闭眼，瞧着更为疲惫倦怠。
她点了点信封的后半截，声音也哑了几分，“你以为我不想吗？”
馨雪顺着陆婉芸的指尖看去，霎时也敛声屏吸。
‘……邓琳之法尚且可行，臣女愿与她一试，娘娘勿念。’
齐漪和邓琳虽说是性子极为不同，但在一点上却如出一辙。
那便是‘倔’。
但凡她们决定或者认定的事情，旁人动摇不了分毫。
即使此时陆婉芸派人快马加鞭的去接两人，她们也定不会跟着回来。
南郡城的百姓对堤坝的情况一无所知，若她们不去处理疏散，南郡城的官员也绝不会着手准备。
——一群酒囊饭袋，还能指望他们发现堤坝不妥不成？
除此之外，陆婉芸也有私心。
若南郡城事成，秦宇以当朝太傅之名教导勤学堂的学生，就会更加的名正言顺！
“小姐也想她们留下的，对吧？”馨雪的声音忽而响起，却带着轻微的颤抖，“兴许齐小姐也心知肚明……”
陆婉芸垂眸，心中自然也有难受。
“齐漪和邓琳都是心有成算之人。”她缓缓说着，“此番来信，除去是为让我知晓南郡城的情况，便是告诉我不必忧心。”
说着，陆婉芸以手掩面，停顿许久才再度开口。
她的声音似有喑哑，让人平白的觉着揪心。
“更，不必愧疚。”
馨雪依旧沉默。
她和齐漪等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如今知晓她们处境危险，自然心中难受。
寝殿之中安静良久，但南郡城却已是狂风暴雨。
齐漪和邓琳站在山坡上，看着那越发汹涌的河水，神色越发凝重。
“虽说我根据测算找到了薄弱处，可那法子也坚持不了多久。”
邓琳估算着时日，脸色难看十分。
“若这雨势头不减，至多五日，堤坝必塌！”
雨幕将人眼前的情景弄得越发模糊不清，齐漪手中撑着的伞也被打的晃晃悠悠，几乎不堪重负。
“城中的人疏散的如何？”
齐漪没有应邓琳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身侧匆匆赶来的人。
那人是陆婉芸派来跟着两人的侍卫之一，听齐漪询问，便道：“卑职来正是要与齐小姐和邓小姐说此事。”
“如今已经疏散三分之一，但南郡城到底人口不少，若要全部疏散，怕是还要五日。”
“五日。”齐漪喃喃，转头看着邓琳，“你说至多能真能撑到五日吗？”
邓琳不语，只忽而转身，大步朝着山坡下走去，“我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