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昏君
“不是让舒窈在西宸宫中待着么？怎么让她跑了出来！”太后一回到寿康宫顿时精神百倍，哪还有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的话隐隐有指向陆婉芸的意思，毕竟陆婉芸之前也说了，她让人给舒窈送了宫装。
陆婉芸如何会承认？就算心知肚明和她脱不了干系，她也不会让人抓到把柄，“儿臣的人将宫装送了去就折返梓潼宫，当时西宸宫外头是有侍卫守着的，是皇上身边儿的人。”
太后没再说话，只看向云胤耀。
“皇帝，此事你要如何处理？”
众目睽睽之下将事情闹了起来，就算皇室有意压制，也是压不住的。正因为此，太后才觉得头疼不已。
皇室脸面何其重要，出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已故英亲王乃是庆国的功臣，是名副其实的庆国战神，更是皇帝的兄长！在这样的身份下，皇帝与他的妻子苟合，甚至于儿子都这样大——
“哀家当初就不该松口！”太后喘气有些急促，“英亲王那野种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什么庆国战神！真是气死哀家了！”
陆婉芸耳朵动了动，野种？
英亲王云墨骁是先皇的长子，比云胤耀都还要年长两岁，其生母是先皇从外头带回来的一位民间女子，因无权无势，仅有先皇宠爱，所以最后只位居贵嫔。
虽生母身份不够高贵，但怎么就是野种了？
“母后，慎言。”
云胤耀沉声开口，却并未反驳。
他看向不出一言的陆婉芸，问道：“珍淑妃的事情，皇后觉得应当如何？”
“珍淑妃是英亲王妃的事情，如今已经遮掩不住。”陆婉芸装作沉思片刻，缓缓的说出了自己想了千百遍的话，“但朝臣们也无非是要个交代，若皇上的处理能让他们满意，此事便可揭过。”
陆婉芸不再说下去，摆明要太后和云胤耀自行琢磨。
太后倒是猜到了陆婉芸的意思，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舒窈那个狐媚子上心的很，若是她将话说明白，难保皇帝不会恨上她。
故此，太后也只是道：“皇帝准备如何给朝臣交代？”
云胤耀不语。
他目光沉沉，看着外头漆黑的天幕。
良久，才听他道：“朕是皇帝，既然事情已经捅了出去，那就让成儿认祖归宗，光明正大的记在玉蝶之上。”
陆婉芸略微挑眉，这是她没想到的。
事已至此，云胤耀还要护着舒窈不成？
巫蛊之术也就罢了，毕竟后宫里头的事情压下去不是难事。可给自己兄长戴了绿帽子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压不下去的。
如此还要让初成认祖归宗
真不知道该说云胤耀当真情深，还是太过自负了。
“皇后，你以为呢？”太后自然不愿，可也和之前一样，她不会自己说破。所以她需要陆婉芸开口。
“臣妾以为，当去母留子，方为上策。”
随着她的话出口，这寿康宫中就陷入一片寂静。
陆婉芸却恍若未觉，甚至直接站起身来。
“皇上是庆国的皇上，身为帝王，就算犯错，也是旁人引诱。”她徐徐说着，“所以珍淑妃悔恨自己勾引皇上，愧疚难当，今夜在西宸宫，自缢了。”
语罢，陆婉芸行了个礼，看向太后身侧的老嬷嬷。
老嬷嬷是宫中老人，一个眼神就知道主子要什么。所以她猫着腰退了出去，不多时就捧着一条三尺白绫，跪到了云胤耀跟前。
太后的默许，陆婉芸的安静，都在无声的催促着云胤耀做出决定。
他沉默以对，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寿康宫外头响起了阻拦和劝告之声，才让死寂的寿康宫略微有了人气儿。那声音是：“二皇子殿下！皇上皇后和太后娘娘在商议要事，您不可闯入啊！”
寿康宫的人都知道太后对初成的看重以及偏爱，所以这个时候的阻拦也不敢真的用力气，生怕将这位小主子磕着碰着，回头被责罚。
所以初成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当口，就跑到了正殿门前。
他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上气不接下气，“父皇，你快去看看母妃吧！母妃说她做错了事，为了不损伤您的脸面，已经上吊了！”
初成的话通俗易懂，让云胤耀大惊失色。
陆婉芸则是面无表情，盯着这个担忧不已的皇帝。
“母后，儿臣——”
“如此不是正好么？”太后打断皇帝的话，“皇帝，难得舒窈识大体，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若是母后死了，成儿也不活了！”初成自然不依，当即挣脱云胤耀的怀抱，朝着柱子撞去，“皇后娘娘只爱皇兄，哪里有成儿的位置？与其没了母亲被人不闻不问，成儿还不如随娘亲一道去死！”
皇帝心惊，一把将人拉了回来抱在怀里。
没等他说什么，外头就又传来急报：“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珍淑妃已经晕了过去，如今是进气儿不如出气儿多，太医们如今拿不准主意，让奴才来问问您们的意思。”
匆匆而来的人是太医院办事儿的太监，此时他满头大汗，神情恐慌，瞧着不似作伪。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问皇帝他们，这位珍淑妃娘娘，是救，还是不救！
云胤耀有些犹豫，他抿唇没有开口。初成见状直接大力推开云胤耀，猛地撞上了柱子！霎时间额头献血翻涌，初成面色惨白！
“愣着做什么！宣太医！二皇子若有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偿命！”
陆婉芸只觉好笑，这初成就算是死了，又和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她看向云胤耀的眼神有些失望，心中直觉舒窈此番又会安然无恙了。
果真，云胤耀才将初成放到了床踏上，就迫不及待的离开。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里头夹杂着慌张和恼怒：“珍淑妃若有个什么，太医院的人就通通给朕滚回家！”
看着皇帝急匆匆的背影，陆婉芸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她盯着其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最后喃喃道：“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