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霞压了压心头的震惊，抬头对陈素芳扬起一抹笑：“没事的，许是大妈你这池塘挖得太安逸了，他们都舍不得离开呢。”
这话逗得陈素芳咯咯直笑。
“大妈，孟警官说的那个报告，你趁早去和村支书说一下，到时候别被其他村民发现了，你这边不好解释。”
王霞想了想又提了一嘴，“你今天怎么和孟警官说的，你就再和村支书说一遍，要是他能批这报告就万事大吉，不能破这个先例的话，咱们也只能推平再做打算了。”
陈素芳一脸的欲言又止，她不舍得看了眼这弯自己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水塘，最终叹了口气。
按照今天这架势，迟早会被人发现的，若是被其他村民知晓，还指不定的怎么闹呢，尤其自己还是个外村人。
水舀中的水蛭已然一副成熟模样，王霞讶然，水蛭的体型完全比之前大出一个度，颜色更为幽深。
这是变异了？不至于吧……
王霞越想越觉得有趣，正常的水蛭入药有活血化淤的功效，不知道这大号水蛭的功效是否和之前的一样。
这么想着，她从院子里找出个竹篓对着水蛭打捞起来。
“丫头，你打捞这个做啥？这是不用养了？”
陈素芳不解的看着王霞，但手上动作不停，一同拿着水舀子帮着王霞打捞。
“还养的，就是觉得按照这个趋势发展，水塘里的水蛭太多了，就想着先晒一部分，试试药效。”
王霞笑着解释道。
二人捕捞了好一会，才将水塘中的水蛭捕捞了大半，双手张开都环不住的半人高的竹篓中，溢满了大半黑黢黢的水蛭。
仅是瞄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水蛭扭曲在一起，不断想通过竹篓的孔洞往外钻。
“丫头，下一步要做什么呀？”
陈素芳指着那一堆的水蛭问道。
王霞也犯了难，本以为水蛭没那么多，想着先用一批试试，没想到一捞就捞了这么多。
“晒干吧。”
“这怎么晒？它们滑不溜秋的，指不定就钻到哪了，可别找都找不到。”
这实在触及到陈素芳知识盲区了，她下意识的把水蛭和蚯蚓划为等号了，毕竟都是粘粘唧唧的家伙。
“大妈你这有针线嘛？或者铁丝也行。”
王霞不多做解释，直接问道。
“有，我去给你拿。”
陈素芳脚尖一转，直往屋内走去。
真是巧了，针线是昨日刚买的，她搬到赵家村来，什么都没准备，之前一直都穿的破洞衣服，好不容易攒了些钱买了针线，就想着把衣服补补。
还没等到缝补衣服，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她拿着针线递到王霞身上，面上更加不解，方才不还讨论水蛭处理的问题吗，怎么就发展到缝补衣服上了？
王霞接过缠绕着黑色缝补线的银针，解开长线，锋利的针头一扭，迅速的从竹篓中选定一只正在不断扭曲的水蛭，直接穿入水蛭柔软的躯体。
“啊？”
陈素芳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问道：“这……这是这么用的？”
“把水蛭穿起来晒，水蛭就不会乱跑了。”
王霞动作不停，又如法炮制的穿了几只，黑色线头的尾端已然挂上了一串。
她专注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注意到陈素芳眸底的不舍。
许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王霞这才抬头看向陈素芳。
只见她怔愣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心头突然一跳。
好像做错了什么……这年头的人们对于针线一类的工具尤为看重，一来不好买，二来贵。
一根阵线多家用是很常见的现象。
王霞顿住，一股难言的尴尬往上涌，她抿了抿嘴，致歉道：“大妈，对不住。”
陈素芳回过神来，连连摇手：“不碍事的，你用吧，这针线又没啥损失，以后洗洗还能用的。”
王霞的心又往下沉了沉，愧疚感使她头埋得更深，她不经意间瞥到陈素芳裤腿上的破洞，尴尬裹挟着愧疚的窒息感愈来愈深。
“嘿呀，你这丫头，真没啥事，你用吧。”
陈素芳方才还觉得不舍，现在对着王霞的真诚道歉，不禁自责起来：不就是针线嘛，以后再买就是了。
王霞看着手中沾满粘腻的银针，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是自己粗心大意了，日后再补偿给大妈吧。
二人说开之后，氛围再次安静宁和。
陈素芳看着竹篓中数量不见少的水蛭，索性从王霞手中把针线夺过来一起帮忙弄。
这玩意虽然恶心了点，但她是半点不带怕的，王霞穿水蛭时还生怕被蛰到，只敢挑边边上的先弄。
她可不管，直接上手就是一顿穿。
王霞拿着另一头的黑线，将线头绑在树枝上，像穿腊肠般，确定每只水蛭都能均匀的晒到太阳。
临近中午，二人合力才将一整个竹篓的水蛭弄完，再抬头时，整个院子里都挂满了黑黢黢的水蛭。
不知水蛭是否有痛觉感官，刚开始穿上针线的时候还会扭曲，现在反倒无力的垂在黑线上。
陈素芳从屋内接了盆清水，招呼着王霞一起洗手，洗了好几遍才把手上的土腥味洗刷掉。
“大妈，那我就先回去啦，这水蛭晒在你的场地上，我再每个月多给你加一块钱吧。”
王霞把手上的水顺势抹在衣服上擦干，对陈素芳道别。
陈素芳一惊，反应过来之后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本来你花那么大的价钱用我这小池塘已经很让你破费了，这点场地算啥事，你用就用呗，不用给我另外添钱。”
真不是她不爱钱，也不是她生活宽裕，实在是王霞给的太多了，她拿的亏心。
本来说好的她负责提供池塘，帮她养水蛭，现在水蛭都不用她养，都是些自生自灭，自我繁殖的玩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每个月给你租金六块钱，就麻烦你帮我照料这些小东西啦，确保都要晒干哦。”
王霞朝陈素芳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她的拒绝，转身直接出了陈家院子。
等她到家时，赵清然已经在屋门口等着了。
“快回来吃饭吧，等吃完了我们就去你娘家。”
赵清然接过王霞的篓子，轻笑道。
王霞敛了敛心神，方才的一路她都在忧愁水蛭的发展，心中无比担忧，若是线下的水蛭市场没有销路那又该如何呢？
总不能白忙活一场吧……想了一路都没想到解决之路。
直至听到赵清然的话，她才回过神来，摇了摇脑中的万千思绪，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王家人可不是好相与的，想要从他们手中得到实际好处，难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