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寻声望向前方,以他如今的功力,早已变得耳聪目明,哪怕是在如此的夜色和江雾中,依然可以看见很远的距离。
果然过得一会,前方几百米外的江面上,隐约浮现出两艘快艇的轮廓。
这两艘船之间保持着十来丈的距离,每艘船上都有四名巡逻的士兵,他们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停,我看见蒙军的巡逻艇了。”宁远低声发出示警。
两位战士立刻紧绷神经,悄然放下手中的木浆,船在江面上无声无息停了下来。
岳灵珊压低声音问:“宁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先退回去吗?”
她试图透过雾气观察前方,但视线被浓重的江雾所阻挡,只觉江水滔滔,水雾溟濛,看不清前方景物。
宁远没有回答,他取出长弓,搭箭拉弓,也不见怎么瞄准,箭矢便嗖的一声疾速划破夜空飞了出去。
他本意是让黄蓉弄来两张复合弓,黄蓉却将郭靖最喜爱的神臂弓取了来,交给了宁远。
这位素来持家的贤妻,现在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送给宁远,让靖哥哥教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真经不算,如今连他心爱之物也不肯放过。
这把神臂弓出自一位能工巧匠之手,专为郭靖量身定制。它的力量足以拉满十石,轻松在几百米内穿透铠甲。
箭矢划破夜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正在划船的蒙古士兵。
然而还不止于此,宁远竟然是连珠九箭,九支箭矢几乎同时离弦,毫无间隙地射向目标,直取八名士兵的咽喉。
巡逻中的蒙古士兵猝不及防,当听到箭矢的破空声时,喉咙已经被锐利的箭矢穿透。
他们发出绝望的咯咯声,一个个跌倒或被推入江中。
一名士兵顽强地试图取出响箭发射,然而刚要动作,他的手心就被第九支箭矢射穿,响箭脱手落入江面,瞬间消失在滔滔江水之中。
这位士兵试图看向箭矢袭来的方向,视线中却只有蒙蒙雾气,哪里能看到半个人影?
他不甘地跌出船外,落入汉江之中,溅起一片水花。
江水瞬间被鲜血染红一片,这抹殷红又随着奔腾的江水迅速流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靖的那一艘船随后驶近,停在宁远的船旁。
只听他问:“刚才什么情况,你杀了蒙古军中的巡逻兵?”
即便以郭靖的目力之强,也只能隐约感知到几百米外的微弱动静。
“前方是蒙古军的两艘快艇,艇上的八名士兵已被我解决。”宁远说着,将长弓收起,向刘三示意,“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船只缓缓启动,郭靖望着宁远的背影,有些不舍地说:“我那把心爱的神臂弓倒也不算所托非人。”
“心痛啦?我下次找人再给你打造一把就是了。”黄蓉忙安慰丈夫,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
“这哪能一样?那把弓陪伴我多年,已经有深厚的感情了。”
郭靖还是有些郁闷,不过黄蓉已经将弓借出去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要回。
而且,宁远那小子弓确实使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他也感到十分欣慰。
黄蓉笑盈盈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要太在意了。”
郭靖看了黄蓉一眼,认真道:“我还是更喜欢旧的。”
众人继续向前划行了几里地,又遇到了两艘巡逻艇,上面的士兵同样被宁远悄然射杀,之后便再也没有遇到蒙古军的巡逻艇了。
两艘船在江心缓缓停下,老兵刘三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浅滩,说道:
“郭大侠,我们需在前方的浅滩靠岸。上岸后,再行几百米便会看到蒙古的哨塔和高墙。潜入高墙后,往上攀爬几十米,就能到达投石机的平台,那里便是我们的目标。”
郭靖道:“我们按计划行事。刘三,你负责载宁远去鹿门山那边,随时准备接应。若宁远成功破坏了努床和投石器,你们再来百丈山这一边与我们汇合。”
他转向宁远,语气中透露出严肃:“记住,速战速决,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宁远道:“我明白,师父。你们也要多加小心,事不可为就退走,不要恋战。”
郭靖听后笑着拍了拍宁远的肩膀:“臭小子,倒教起师父来了。好了,我们分头行动吧。”
两艘船分别驶向两岸,靠在浅滩上。宁远跃下船头,对刘三和岳灵珊说:“刘兄弟,灵珊妹子,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
林平之道:“宁大哥,我去助你。”
“不必,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林平之没有继续坚持,沉默地点了点头。
岳灵珊也关切的道:“宁大哥,你小心。”
宁远微微点头,接着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岳灵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担忧地问:“平弟,我有些害怕,你说宁大哥能成功吗?”
林平之同样看向那片夜色,怔然出神。
当郭靖前往守卫营挑选行动队员时,林平之自告奋勇,并力劝岳灵珊和令狐冲一同加入,这其中自然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私心。
在被余沧海一夜之间灭了镖局满门后,他本以为找到岳不群这个靠山,但后来发现师父是个伪君子,处心积虑地想要夺取他家的辟邪剑谱,甚至不惜将女儿岳灵珊嫁给他。
然而岳不群并不知道的是,林平之早就看清了他的图谋。
那个曾经热血的富家公子哥,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如今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一念只想着复仇,杀余沧海、木高峰还有岳不群成了他无法放下的执念。
林平之做梦都想报仇血恨,因此,当他那次看见宁远时,便生出了依附的心思。
可林平之知道自己一无所长,没有可以作为交换的砝码,于是便将主意打在了师姐岳灵珊的身上。
这位他曾经的挚爱,如今却成了桎梏,让他痛苦纠结。
如果岳不群不是她爹爹该多好,但现实没有如果。
在成婚的那天,林平之看着那破烂袈裟上的辟邪剑谱,在复仇和爱情之间犹豫很久,最后毅然挥刀自宫。
那一夜,他喝得酩酊大醉。
那一夜,岳灵珊自己揭开了红盖头,而她,至今依然是个处子。
林平之来到襄阳后,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宁远。今天听说宁远也参加了这次行动,他才主动站了出来,希望可以寻到接近宁远的契机。
他收回视线,看向岳灵珊,声音低柔地说:“师姐,宁少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