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一直没止住，向渔就一直仰着头，慢慢消化刚刚杂志里翻到的内容。
天上的月亮要掉下来，全球的板块都在下沉，还有身边的鲸鱼……
向渔仰头看它的背影跃过天空，想起昨天下午追随在身后的几十头鲸鱼，竖起的背鳍像千面风帆立在海面上，还有它们响彻海域的叫声，得不到回应却始终不肯放弃的座头鲸……
一整个下午，它们像训练有素的舰队遥遥跟在小船后，都是在追随身边这头鲸鱼吧。
她刚穿到这个世界，不知道之前的事，但那群聪明的生物应该不会认错曾经追随过的身影。
向渔其实不能确定它就是图片里的鲸鱼，她只觉得像，但想起昨天的场景，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等鼻血止得差不多了，向渔重新翻到杂志第一页，像做阅读理解一样，即使看不懂全部的内容，也硬要从字里行间抠出想要的信息。
“月球坠落…月轨降低……潮汐力引起的巨浪每月可横卷地球一次。”
向渔算了算，她第一天到这里就遇到了巨浪，按照上面说的，接下来一个月都不会遇上巨浪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世界上似乎没剩多少陆地了，她一直朝一个方向走寻找陆地的举动也没了意义。
向渔把杂志翻到第二页，将目前仅存千分之五的陆地分布图小心撕了下来，这是8月10号卫星拍到的，今天不知道是几号，不知道还剩多少陆地。
旁边的预测图——未来世界上唯一或露出海面的陆地，预测图只给了一个坐标，向渔也撕了下来。
想了想，向渔又往后翻了一页，将困在玻璃管里的少年蓝鲸也小心撕了下来，当做小纸片，叠在两张地图后面。
向渔看了看目前露出海面的几个陆地，想知道哪一个离自己最近，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爬上了之前拖上来的船头，想在破得不成样子的驾驶舱里找线索。
向渔在舱壁上拆下了一把太阳能手电筒，从舱头拆出一个小黑匣子——GPS定位器，又接连翻到了两部泡烂的手机，根本不能用。
暴力拆掉驾驶座后，向渔从座椅下拎出一个防水的保险柜，坐在断掉的甲板上，低头看了一眼解锁方式，要用钥匙打开。
还好不是密码锁，向渔舒了一口气，伸出右手像握着一把钥匙一样对准锁眼，细小的水流出现在两指间，流动成钥匙的形状，水流探出一个个脚去试探锁眼的每一处凹凸。
等到完全契合，向渔握住钥匙向右一转，“咔哒”一声，柜门打开，立时涌出了半柜子钱。
把钱扫到一边后，向渔从柜子里摸出了一条钻石项链，没什么用。
一块还在走的腕表，向渔看了一眼时间，上午11：35，眯眼看了一眼天上太阳的高度后直接戴在了手上。
一枚钻戒，一枚光面素戒，一只钢笔……
向渔伸手摸进保险柜的底层，摸到了一个薄方形的黑色冰冷物件，拎出来一看——
是个手机。
长摁电源键没反应，向渔拿着手机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没过一会儿，屏幕上跳出一个“1%”。
向渔握住手机向上滑动了一下，锁屏跳出今天的日期，2X21年10月15日，11：39。
主界面上的应用很少，向渔一眼就看到了写着“定位查询”的蓝色app，点进去跳出来一个开关指令。
向渔点了“开机”，左手的GPS定位器指示灯亮了一下，手机界面立即跳出她现在的位置——
她在南冰洋和大西洋的交界处。
按照杂志上8月10号拍到的陆地卫星图，离她最近的陆地是南极冰原。
然而手机界面上显示，再往南也是一片汪洋，向渔不断滑动界面，对照杂志上的陆地分布图，放大缩小，查露出海面的陆地——
一处也没有，包括杂志给出的唯一可能露出海面的陆地，全世界都是一片蓝色。
向渔靠在甲板上，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第一次感到这么迷茫。
没过多久，向渔就站了起来，将船头上有用的甲板、木头拆下来，捆成一堆扔上货船，以后可以当柴火烧，座椅也拆下来，没用的东西扔掉。
船头拆了个一干二净，看着剩下的物件慢慢沉入海下，向渔觉得，就这样吧。
就这样在海上漂来漂去，饿了就抓鱼，想吃零食的时候就拆罐头，吃光的罐头可以当花盆，用上次在垃圾岛囤的有机土和种子种瓜果蔬菜，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小船很久没动，鲸鱼就围着小船游来游去。
之前是向渔定方向，但现在她没有必须要去的地方，就换她跟着鲸鱼走好了。
向渔朝它吹了个清脆的口哨，鲸鱼听到，转头朝她游过来。
向渔左手像游鱼一样向前摆动了一段距离，右手两根手指比作小人跟在后面，示意让它在前面游，她会跟在它身后。
鲸鱼好像懂了，有点开心的叫了一声，一头扎进了海里，往海面下游了一段距离，见向渔没跟上来，又浮上海面，缓缓摇着尾巴、拍着鳍肢，仰起头看向向渔，蓝色眼睛清透得像它身后的海。
向渔抿了一下嘴，从船上跳了下去，就陪它玩一会儿好了。
有了刚刚的潜水教训，向渔这次凝出一个更大的水球，水球内部充满空气，刚好将她整个人拢在里面。
像个潜水艇一样，水球慢慢沉入海里，向渔手撑在水球壁上，用异能控制水球的方向、维持内部压强稳定。
鲸鱼往下游，时不时回头看身后，看到身后的人在水球里，觉得好玩，轻轻扇了一尾巴，将球托到了自己背上。
向渔站在鲸鱼的背上，慢慢潜到海下五十米，除了光线渐渐变暗，直到一百米深处向渔都没感到什么不适，但这里出现了一片广袤的海底草地。
草地整齐、绿油油的，就像不久前才被淹没一样。
向渔从鲸鱼背上下来，在草地上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个独栋的别墅立在草地中央。
百米深处的海洋很平静，别墅的门大敞着，没有一丝晃动。
向渔往前走了几步进入别墅，进门时身上的水球随着门框的形状缩小改变。
蓝鲸跟在向渔身后也想进屋，“咚”一声，头直接卡在了门框上。
已经进入客厅的向渔感觉屋子都震了一下，连忙转身，抱了抱鲸鱼，将它推了出去。
客厅很暗，向渔无比自然地摁了一下墙上的灯，没亮，摸出兜里的手电，“啪”一声打亮——
除了翻倒的桌椅，客厅里空空如也，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
向渔走进厨房，蓝鲸流线型的身形从窗外掠过。
向渔走上二楼主卧，蓝鲸的大尾巴从窗外掠过。
向渔推开阳台的窗，蓝鲸又想游进来，向渔抱了抱它的脑袋，将它推出去。
别墅里的墙壁、家具上还没附着藤壶和苔类，看起来和门前的草坪一样，是刚被淹没不久。
别墅里也没太多有用的东西，空荡荡的，看起来主人在建筑沉没前已经打包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虽然有用的东西不多，但向渔还是带走了一些，剩下半箱米的米缸、一套厨房刀具、拆下来的厚重窗帘、一瓶沐浴露、一瓶洗发水、一套牙刷牙膏、一套儿童蜡笔、一把蜡烛、衣柜里剩下的衣物、几床的天鹅绒被子、一个八音盒……
她先借助水流将物资一件件运出了门，等她出来的时候，海底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
她仰头的时候，只看到蓝色的鲸鱼在落满大雪的海里穿梭。
向渔伸手接了一把，是像雪一样的白色碎屑，不知道是哪一支洋流的翻涌给这里带来了丰富的有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