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月曦还想说,肖沁如的死郑贵妃脱不了干系,让她哀悼也算是一种弥补。
云君浩和云君寒对此并无异议。
云君赫归来时,葬礼已开始,沈月曦忙得团团转,但每一步都按规矩来,还特意让穆燕去抄录了丧礼禁忌和仪式流程。
肖沁如虽是穆太子府二少奶奶,但地位不算显赫,前来吊唁的宾客也不显贵,省去了不少麻烦,只是客人络绎不绝,让郑贵妃头疼欲裂。
沈月曦安排的葬礼程序严谨,从晨昏哭祭到各种仪式一应俱全,让郑贵妃几近崩溃。
云君浩守着长明灯,夜不能寐,脸色愈发憔悴。
期间,云君赫只露了一面,以公务繁忙为由匆匆离去。
看着沈月曦忙而不乱,应对自如,云君寒的眼神愈发炙热。
这个女子绝非等闲之辈,也非传言中那样一无可取,穆太子府这样的大家族,一场葬礼的操持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然而,从头七到末七,沈月曦未曾出过丝毫差错,让人找不到一丝瑕疵,就连郑贵妃都暗自叹服。
到了第六天,沈月曦累得筋疲力尽,趴在账房桌上沉沉睡去,后续事务由穆燕接手代劳。
沈月曦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温柔得不像话。那手冰凉滑嫩,完全不同于云君赫那双布满厚茧的大手。
但她实在太累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心想这儿毕竟是账房,又是肖沁如葬礼上,宾客众多,应该没人敢胡来。于是,她任由那手的主人将她轻轻抱起,向后院的寝室走去。
“你应该是属于我的。”耳畔响起的低语如同梦呓,声音细不可闻,却让沈月曦猛然一惊,猛地伸手推拒,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人被沈月曦一把推开,借着窗户的掩护,如同夜风一般飘然离去。
沈月曦只捕捉到一抹夜行衣的黑影,那身影竟有些眼熟,让她瞬间联想到穆燕中毒那天晚上,在太子府外劫走自己的黑衣人。这家伙居然又潜入太子府,真是胆大妄为,阴魂不散。
沈月曦按着自己狂跳的心,正想追出去,门却被从外推开,云君寒步入室内:“大嫂,你怎么在这儿?前厅找你都找疯了。”
沈月曦转身,有些头疼:“又出什么状况了?”
“肖家人上门闹事了。”云君寒倒是一脸平静,回到太子府后,他仿佛完全忘却了之前的纠葛,对沈月曦也再无过分之举,举止自然得体。他刻意保持着距离,没有踏入房内,只在门口站立。
“是郑贵妃请来的吧。”沈月曦心里还留有阴影,但她清楚,这一耽误,那个黑衣人早已没了踪迹,只好作罢。况且前面有事,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云君寒眉头微皱:“这……大嫂和郑贵妃之间误会颇深,其实郑贵妃偏爱温顺的女子,每次你太强硬了。”
他这是在委婉提醒沈月曦。
沈月曦走到门边,抬头望向他:“多谢提醒,不过,为时已晚。”
她与郑贵妃的关系,已是势同水火,无法挽回。这一切,都是肖沁如的杰作,若非她从中挑拨,事情也不会演变至此。
眼下的肖沁如,只能去阎王那儿争宠了。说完,沈月曦自顾自地迈出房门,迈向前院,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云君寒的一声叹息,这家伙,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这会儿倒是收手了。
前院确实乱得像一锅粥,肖家虽然失了势,但在郑贵妃的袒护下,个个都敢上房揭瓦。
毕竟肖沁如生前与沈月曦的恩怨不少,大理寺只惩治了个小丫头,他们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郑贵妃再一煽风点火,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反正肖家现在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好失去的,闹大了也无所谓。
“还我外孙的命来!”肖老夫人仗着年岁大,干脆坐在灵堂里哭天抢地,全然不顾形象。郑贵妃本该主持丧礼,这时倒躲一旁图清闲去了。
沈月曦一出现,肖家人立刻围上来:“是你害死了沁如,拿命来偿!”这帮人根本讲不得道理,郑贵妃的授意无疑。
穆燕见势不妙,立刻持剑站到沈月曦背后,眼神冷冽地扫视着肖家人。
“管家,今天是穆太子府二少奶奶的入殓日,谁敢闹事,不用客气,直接打出去,谁让有些人不领穆太子府的情面。”
沈月曦瞪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管家,沉声命令道。接着,她又对身边的护院吩咐:“别手下留情。”
“天理何在啊,太子妃要杀人啦!”肖老夫人哭天喊地,因年岁已高,无人敢近身。几个护院立在一旁,满脸的无可奈何,幸好是深夜,宾客稀少。
“穆燕,弟妹虽无官阶,也是四少卿夫人,丧礼上如此大不敬,该如何是好?”
沈月曦瞪着肖老夫人,急得直跺脚,可碍于对方年迈,谁也不敢动手,不然肖家恐怕又要添一场丧事,穆太子府也难逃干系。这让沈月曦左右为难。
穆燕抱着剑,冷着脸,狠狠瞪了眼肖老夫人,这倚老卖老的老顽固真是自寻死路,但这样的场合,她的剑不能轻易出鞘,只能忍耐。
随后,她开口道:“请十方道士来诵经超度,礼制被破坏了,得重新入棺,一切重头来过。”这话是对着沈月曦说的。这几天的相处,她对沈月曦的脾性也算摸清一二。
穆燕机灵得很,沈月曦一个眼神,她就心领神会了。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郑贵妃听的,毕竟作为举哀之人,一旦重来一次,遭罪的可不只是沈月曦,还有她自己。结果这一闹,非但没让沈月曦吃瘪,反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穆燕连忙从暗处现身,和肖老夫人窃窃私语了几句。肖老夫人脸色更难看了,瞪着沈月曦:“你这是对死者的不敬!”
“肖老夫人若想让您的孙女走得安宁,就别在这里搅局。”沈月曦冷哼一声,现在她可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果不其然,肖家人不敢多作逗留,一个个灰溜溜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