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珠炮似的问题,几乎滴水不漏,仿佛每句话都在为沈月曦的罪名添砖加瓦。
沈月曦冷静应对,逐一确认:“不错,情况正如你所说,无可挑剔。”
她眯起眼,反观许怀良,暗自思量:此人深不可测,一介御林军统领,却来大理寺参与审讯,且每个问题都直击要害,比之王德,更显智谋,逻辑严密,步步紧逼。
“据穆王府仆人所述,你进入二少奶奶被禁足的院落后不久,她便毒发身亡,由此推断,下毒者非你莫属。”许怀良步步紧逼,与沈月曦的目光胶着,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我可没碰那毒药。”沈月曦心里清楚,进了这地儿,想出去难于登天,再说郑贵妃设的局天衣无缝,眼下许怀良还没问到幕后主使是谁。
估计这话题马上就要转到那儿了。
“这些证据足够了,穆王府二少奶奶显然是命丧太子妃之手,但是……你和二少奶奶无冤无仇,怎么就下此毒手呢?”王德果然按捺不住,追问道。
他等了半天,云君赫都没动静,看来是时候动真格了。
郑贵妃那边想必已经打好招呼了。
王德这家伙,胆子真不小。
沈月曦白了他一眼:“郑贵妃怕是早就给你铺好路了吧?”
她当然不认账,还带着几分讥讽地反击。
“哦?”许怀良闻言,目光转向王德,一脸困惑:“我怎么没听说?皇上让我负责此案,郑贵妃怎不告诉我一声?”
矛头瞬间指向了王德。
沈月曦此刻只觉肚子空空,懒得理会任何人。
而王德此刻额头汗水直冒,对许怀良点头哈腰:“许大人说笑了,哪有的事?郑贵妃什么也没提,我只是推测太子妃这么做,总有个理由吧。”
“大理寺卿怕是年纪大糊涂了,许大人刚才提到,我和二弟妹不过是有点小摩擦,你这又何必问起原因?还是说大理寺卿心中已有答案,想给我安个罪名?”沈月曦脸色一沉,冷冷地盯着王德。
王德脸色骤变,没料到沈月曦会这样反问,下意识看向许怀良求援。
许怀良脸色同样阴沉下来,一切了然于胸。
“太子妃误会了,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王德满头大汗,言语支吾,显然心虚了。
沈月曦冷笑:“大理寺卿是不是想让我承认,其实我和二弟妹之间没啥恩怨,真正的矛盾在于太子和二叔?我不过是个替罪羊?”
沈月曦的话一出,王德的心虚感更甚。
收了郑贵妃的好处,这会儿头都不敢抬了。
许怀良嘴角微动,淡淡望着沈月曦,这女子倒是有几分见识,不过和王德这样争执并无益处。
进了大理寺,哪个不脱层皮?
他虽与王德同审此案,职位高一阶,但大理寺终究是王德的地盘。
这案子到了他手上,沈月曦照样翻不了身。
关键就看那位大人物在意不在乎这个姑娘了!
正当此时,狱卒悄悄进门,压低嗓音禀告:“许大人,皇上召见您。”
原本漫不经心半眯着眼的许怀良猛地一愣,先瞅了眼王德,又扫过沈月曦,这才起身离开。
这一出,八成是华瑶公主背后捣的鬼,不然怎会这么巧?
沈月曦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只能眼巴巴望着许怀良的背影消失。
“太子妃自己招认的,我可没多嘴。”王德气势陡增,趁势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禀报皇上罢了。”
紧接着,他更加强硬地宣布:“画押签字吧,我好回去复命。”
目的达到,自然不必再拖泥带水。
没了许怀良碍手碍脚,他要结案简直易如反掌。
拿皇上做靠山压下来,许怀良来了也没辙,现在他更是无所顾忌,按照郑贵妃的吩咐,结了案好处多多,数都数不完。
“你敢!”沈月曦也是一惊,没了许怀良,王德确实无人能制。
局势突变,让她心里没了底。
但她仍旧强硬回击,这感觉太荒谬,她心有不甘。
“怎么,太子妃不服气?”王德眯起了眼:“太子妃可不傻。”
沈月曦心知肚明,没了许怀良在这儿,得了穆王府好处的王德,用点手段就能让自己屈打成招。他们要的不是她的认罪,而是供出云君赫这个主谋。
王德又补了一句:“要是没人为你作证,太子妃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脸上一副惋惜模样。
这话里有话,似在暗示什么。
沈月曦的脑袋嗡嗡作响。
“太子妃,您可以签字画押了。”王德上前,这场审讯不过是个过场,有了郑贵妃的精心布局,沈月曦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连小霞都不在了,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沈月曦直勾勾盯着王德,脸上的冷淡好似寒冰:“本宫绝不认栽。”
“太子妃,这儿可不是您家后院的太子府!”王德愈发嚣张:“按大理寺的章程,太子妃也不例外,该受的刑法一样不少。案情已明摆着是太子妃下的毒手,您还不认账,可别怨我无情了。”
许怀良几个问题一抛,沈月曦的罪名基本就坐实了。
他虽察觉不对劲,无奈证据难寻。
王德磨叽这么久,无非想让沈月曦扯上云君赫,谁料沈月曦不买账,不合作,那只好来硬的了。
肚子本来就唱着空城计,一番唇枪舌剑下来,沈月曦更觉饿得慌,气得牙齿咯咯响:“你们这些蛀虫,郑贵妃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来人,上刑具!”王德懒得再耗,一声令下。
“我要见皇上!”沈月曦见状急了,沉声喝道:“谁敢动我试试!”
回应她的只有寂静,牢门吱呀开启,两个狱卒一左一右钳制住她。沈月曦本欲反抗,想想这是大理寺的地盘,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只能强忍。
迟疑片刻,她看向王德:“你无非想让我承认,都是太子指使我干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月曦不想吃皮肉之苦。
王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太子妃果然机灵得很。”
挥手示意狱卒退下,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