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浣看着自家小姐愤慨的背影,拽住左诩悄声询问:“左诩大哥,太子爷病情如何?可有好转么?”
尽管受了太子爷的叮嘱不能透露实情,但左诩又不愿欺瞒自己的妻子,思考片刻后巧妙回应:“夫人莫忧,太子爷这是小恙而已,沈小姐多多照看,自然会康复的。”
秋浣略感惊讶,继而领悟其意,不禁扑哧一笑,嗔怪地指了指左诩,示意他快去办事。
沈月曦板着小脸走进房门,只见云君赫正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一碗药,她默不作声,径直拿起药碗递至云君赫跟前,后者立刻认怂,满脸苦楚地将药喝下。
接下来的几天,在沈月曦严格的督促下,云君赫每日按时服下两碗药,经过连续几天的治疗,终于“康复”。
沈月曦颇感欣慰,自然而然地拉了拉云君赫的衣袖,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太子哥哥,眼看秋季来临,天气转凉,以后早晨练功出汗后切勿立即洗冷水澡,以免再次像这次那样生病。”
云君赫低头看着沈月曦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微笑回应:“好,一切都听曦宝儿的。”
这些日子以来,云君赫发现,由于他先前表白所造成的尴尬氛围逐渐消散。虽然小姑娘减少了与他的肢体接触,除了用餐不再与他同榻而坐,但她与他相处的方式又恢复了常态,该严厉时严厉,该教训时教训。
只是自从那次摸了两次他的额头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与他亲近了,甚至牵手之举也消失了。云君赫深知,身份变化后,沈月曦对他有所避忌,他能够理解。然而,小姑娘现在连打闹也停止了。
从小到大,沈月曦就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稍有不如意,就会任性地在他胳膊上拍一巴掌,或者在他手背上拧一下,更别提推搡、踢踏这样的日常互动。十几年来,他早已习惯了承受沈月曦的小打小闹。
可是,突然间,小姑娘不再对他动手了,自那次因与左清越争斗而挨了一鞭子后,掐指一算,竟已有七八天没有被她“欺负”了。
云君赫内心不由得产生一种空荡荡的感觉,颇为不安。当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幽怨地看着沈月曦时,沈月曦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疑惑地问:“怎么了?”
云君赫立刻换上笑容解释:“没事,曦宝儿今天特别美。”
他试图通过赞美转移话题,尽管这只是随口而出的一句,但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他知道,不能急于求成,小姑娘不再躲避他,愿意正常交流已然难得,相信假以时日,她内心不再别扭,早晚还是会回到从前那种相处模式。
然而,沈月曦听到这话,心头却是一颤,赶忙扯了扯裙摆,带着一丝心虚的笑容解释道:“最近正值换季,秋浣帮我置办了几套新衣裳,今早侍女们硬是要我试穿,换来换去实在麻烦,所以我就随便挑了这件穿出来了。”
云君赫经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注意到沈月曦身着的那袭烟蓝色点缀着繁星图案的襦裙,搭配着耳畔摇曳的星形蓝宝石耳坠以及头上相应的发饰,的确美得出奇,比平日更增了几分动人韵味。
沈月曦拽着裙摆,抬头望向云君赫,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灵动的大眼睛闪烁不已。
云君赫赞许笑道:“曦宝儿,你可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
沈月曦听罢,眼中悄然划过一道喜悦的弧度,但很快又故作镇定地道:“我先回去了。”
这一次,云君赫提出要送她,沈月曦并未拒绝,只是让他送到自家院子门口。
然后,她自己轻盈地踏上归途,未及抵达自家门前,便瞧见胖乎乎的弟弟正骑在墙头上焦急等待,一见她回来,迅速滑下墙头,欢快地奔了过来:“姐姐。”
沈月曦蹲下身,紧紧抱住扑进怀里的小胖墩儿,心疼地嘱咐:“不要爬墙,小心摔跤。”
小胖墩儿憨态可掬地回应:“姐姐不用担心,阳阳很厉害的。”接着又天真烂漫地说:“姐姐,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
沈月曦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虽然明知答案,却故意否认:“见到我的阳阳宝贝,姐姐当然开心。”
姐弟俩手牵手回到了屋里,刚入门,就看见秋浣正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翻箱倒柜地挑选布料、绣线,热烈讨论着各种刺绣花样,一派如集市般的喧闹景象。
沈月曦好奇地问:“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
秋浣见她回来,满怀热情地迎上去:“姑娘,快来瞧瞧,最近咱们这里有点闲工夫,奴婢们想着给您做上十套新衣服,这些都是选好的布料,您看看喜不喜欢?”
平日里,沈月曦穿衣打扮十分随性,秋浣准备什么她就穿什么。可今日清晨,她却格外挑剔,这个不满意那个也看不上,最终挑了七八件才选中这条新做的烟蓝色襦裙。
作为过来人的秋浣,敏锐捕捉到了自家姑娘的心思,于是决定精心为她制作一些华丽的新衣裳。
面对眼前摊开的各种布料和充满期待的眼神,沈月曦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自己不过是因为早上多花了点时间挑选衣服,居然引来如此浩大的阵势。
然而,当回想起刚才那句“曦宝儿今天真美”,沈月曦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牵着胖小子一同加入了挑选布料的行列。
丫鬟婆子们七嘴八舌地围绕着沈月曦出谋划策,不仅商定了衣裳的款式,还讨论起了每一套衣服该配什么样的首饰。
沈辰阳也兴奋地站在箱子上,东张西望,插科打诨地跟着发表意见。
正当大家热闹非凡之际,沈辰阳突然指着沈月曦佩戴耳坠的耳朵,一脸稚气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也像那些草原上的牧民一样,只在一只耳朵上穿了耳洞呀?”
沈月曦被小胖墩儿的问题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未曾打耳洞的那只耳朵,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单边佩戴耳环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