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月曦转身疾步离开,来到门口时,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白布递给守在门外的左诩,询问道:“左诩,秋浣在家吗?”
左诩那张刚毅的面孔此刻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沈小姐,秋浣确实在家,这些天她在家待得憋闷,一直嚷嚷着要回府中做事,我都快要阻止不住她了。”
沈月曦含笑回应:“那我这就过去看望她。”
“天色已晚,我陪你过去。”这时,已然穿戴整齐的云君赫走出门来。
沈月曦回眸看向云君赫,沉默片刻后,眼眸弯弯地笑了起来:“好,那就麻烦太子哥哥了。”
不论太子哥哥是她心目中那个亲切的“哥哥”,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他始终是她的太子哥哥。
两人一道踏出院门,沿着两侧悬挂灯笼的小径,向着左诩和秋浣所在的院子漫步而去。夏夜凉风徐徐吹过,灯笼随风轻轻摇晃,道路两旁的草丛间偶尔跳出几只欢快鸣叫的蟋蟀。
沈月曦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路面跳跃的蟋蟀,时而轻盈跃起,时而停下来等待,沿途顽皮嬉戏,仿若那个活泼淘气的沈辰阳,边走边玩。
云君赫并未催促,而是悠然自得地背手而立,面带微笑地等待她追逐上来,然后再一同前进。
沈月曦玩闹够了,便上前抓住云君赫的衣袖,希望他牵引着前行,望着前方那伟岸的身影,沈月曦进一步确认了太子哥哥的确是个成熟男子的事实。
云君赫习惯性地反转手掌握住沈月曦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这样的举动对他们而言,从小就是日常生活中再寻常不过的部分。
然而今日,沈月曦却感到了异样的触动,于是挣脱开来改为拽住他的衣袖,云君赫误以为她在嬉闹,再次牢牢握住她的手。
沈月曦又尝试挣脱,坚持拽着他的衣袖。如此反复几次后,云君赫停下脚步,微微低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沈月曦抬眼看他,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笑意,摇头道:“没什么。”她已意识到自己身为女子,与异性相处时应保持一定的距离,比如牵手、拥抱等亲昵行为,往后应尽量避免。
云君赫凝视她片刻,并未追问,只是转身继续前行,嘴角却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直到抵达秋浣所住的院门前,云君赫才驻足:“等下我来接你回去。”
沈月曦拉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太子哥哥,你忙你的,待会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她对侯府的每寸土地都了如指掌,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方向,况且如今她已长大,无需时刻有人护送。
云君赫答应下来:“好,我回府后会让丫鬟们来接你。”沈月曦点点头表示同意:“让蔷薇来吧。”这样一来,她便可随着蔷薇翻墙返回,省去了绕远路的时间。
云君赫微微颔首:“进去吧。”沈月曦松开云君赫的衣袖,转身迈进门槛,直至走到门口,她挥手示意云君赫可以离开了,这才推门进屋。
“秋秋!”沈月曦刚进屋便大声呼唤。秋浣正在内室的桌子前为新生儿缝制小衣服,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欣喜地起身迎上:“姑娘,您怎么来了?”
沈月曦笑着握住秋浣的手:“秋秋,曦宝儿想你了。”秋浣也笑逐颜开:“我也想姑娘了,正计划明天就回府工作呢。”
她拉着沈月曦的手步入内室,关切地询问:“这么晚了,姑娘您一个人来的?怎么不让蔷薇她们陪同?”
听着秋浣亲切而暖人的絮叨,沈月曦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是我让太子哥哥送我过来的。”两人进入屋内,秋浣正要忙碌着为沈月曦沏茶备点心。
“秋秋,你别忙活了。”沈月曦挽留住秋浣,邀请她也在榻上坐下,“我刚吃完晚饭,现在胃里满满当当的,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喝,就只想和你聊聊。”
秋浣满含关怀地凝视着沈月曦,静待她倾诉心声:“姑娘,您尽管说,我在一旁听着。”
沈月曦欲言又止,本想告诉秋浣:“秋秋,你知道吗,太子哥哥原来是个男人。”然而话到嘴边,她觉得这种说法似乎有些多余。
她想象着秋浣也许会温和地笑答:“我的傻姑娘,太子爷当然是一位男子。”的确,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只是今天她才恍然大悟。
因此,沈月曦选择了保持沉默。
秋浣敏锐地察觉到沈月曦内心的矛盾纠结,见她一时不愿多言,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柔声提议:“姑娘,要不你躺在我腿上休息一下?”
回溯过去,沈月曦年幼时常常依偎在秋浣的怀抱中,长大后更喜欢躺在她的腿上。
随着岁月流转,沈月曦身边围着众多的亲友和仆人悉心照料,而秋浣因频繁外出料理事务,与沈月曦共享安静时光的机会日渐稀少。久违的两人,已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未曾这样安静相伴。
沈月曦轻轻抚摸着秋浣尚且平坦的小腹,好奇地询问:“小宝宝现在会动了吗?”
秋浣笑容满面地回应:“再过两个月才会开始胎动呢。”
沈月曦又问:“我躺在你腿上,你会不会觉得辛苦?”
秋浣笑容可掬地回答:“怎么会呢,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那我便安心躺会儿。”沈月曦轻巧地将头靠在秋浣温暖的膝上。
秋浣轻轻抚摩着沈月曦的发丝,满目慈爱:“我们家的小曦宝儿真的长大了,还记得小时候,那圆嘟嘟的小脸蛋,胖乎乎的小手,聪明伶俐又可爱动人……”她娓娓道来沈月曦童年时期的种种趣事。
沈月曦听着这些记忆中的片段,笑得眼睛眯成一条月牙,感叹岁月如梭,如今秋浣也要成为一位母亲了。
考虑到秋浣可能疲倦,沈月曦在她腿上躺了一会儿便起身,向秋浣透露:“最近收到了福州和京城的来信,他们都打算为我举办及笄礼,舅母和婶婶都会出席。”
秋浣听闻此事,满心欢喜:“这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