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蹲下,手中捧起一把细软的泥土,递到小姑娘手上:“给你土,但你可别再朝九哥脸上撒了,好吗?”小姑娘接过土,兴奋地在空中洒落,玩得不亦乐乎。
夜影见状,忍不住凑到左清越身边,小声忧虑地说:“小主子,这孩子时而聪明伶俐,时而又显得迷迷糊糊,您真的打算带她回去吗?”
左清越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斥责:“少废话,我看你才是头脑简单。”
小姑娘在路上不断索要泥土,又将其一路撒落。时不时故意将土朝左清越脸上扬,甚至塞进他的嘴里,引得左清越不停吐口水,虽然嘴上说着要教训她,却始终下不了手。
这反而让小姑娘更加胆大,甚至拉开他的衣领往里撒土。尽管左清越假装生气,最终还是会满足她的小小愿望。
尽管左清越年纪轻轻,身形纤细,背上还扛着一个圆滚滚的小姑娘,他的步伐却异常稳健,与身边的护卫步调一致。
当他们越走越远,沈月曦突然失去了先前的活力,最后一把土也无力地扔在了地上,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趴在了左清越的背上。
左清越轻轻地拍了拍沈月曦的小腿,“花花,你若是累了,就在九哥背上休息会儿。很快我们就要上船,穿过那条江,我们就到家了。”这话仿佛触动了沈月曦脆弱的心弦,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再见了,太子哥哥,再见了,所有爱护曦宝儿的人们。
……
云君赫率领着一队人马,穿越千山万水,终于赶到了福州城外,陈国边境的一片密林之前。他们在林边稍作停留,随即有探子前去侦查。
不久,探子回报,在林中不远处发现了一辆疑似有人使用过的马车和几匹马。
“太子,正是此地无疑。”左诩低声汇报。
云君赫面色阴沉,只是冷冷一点头,下令:“继续追踪。”他们纷纷下马,步入密林深处,沿着留下的痕迹急速前行。穿行了数里,再次发现了新的踪迹。
地面上有一处似乎经过人为处理的痕迹,尽管处理得相当隐蔽,但仍旧掩盖不住那些明显的痕迹。云君赫走近,蹲下身子细致观察,他看到了几个小巧的坑洞,以及一些被粗暴拔断的草茎。
他仔细地测量了痕迹的大小,心中不禁浮现出小姑娘在此处挣扎的画面,脸色更是阴沉如水。显然,小姑娘并不愿意随行。
云君赫轻轻举起手,示意随行之人降低声音,随后他身形轻盈地向前掠去,转瞬间便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他们继续前进,不久后云君赫又发现了沿途草叶和树叶上的泥土痕迹。
他靠近,用指尖捻起一些泥土,轻轻碾压,面色凝重,步伐更为轻盈。随着他们加快步伐,渐渐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水声和人声。
“太子,前方便是沧河,是和陈国的分界。”左诩轻声传达。
云君赫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带着左诩如离弦之箭般奔向河边。他们灵巧地攀上一棵大树,俯视下方的情形。
云君赫的目光立刻被河岸边的一幕吸引。小姑娘被那个年轻的绑匪背在背上,原本清丽的鹅黄色衣裙此刻沾满了尘土,头发散乱,满头满脸都是泥土和草叶。
小姑娘的面颊上也沾满了泥点,她的小脑袋不时扭向来时的路,那双大眼睛里满是不舍和泪水。
看到这一幕,云君赫心中如被重锤击中,双拳紧握,眼中怒火燃烧,凤眼中的愤怒如同熊熊烈火,难以平息。
左清越站在河岸边,目光扫过急流的河水,情绪难免有些焦躁,转头问道:“夜影,信号弹已经发出,为何船只迟迟未至?”
夜影再次放出一枚信号弹,目光锐利地望向上游,片刻后,指向远方快速接近的两点:“船只来了。”
左清越像是哄着孩子一般,轻轻地摇晃着背上的沈月曦:“花花,别急,船很快就到,到时九哥会给你好吃的。”
与此同时,云君赫也瞥见了远处缓缓驶来的船只,脸色更加凝重,他与左诩交换了几个默契的手势,左诩立刻悄然下树,去做了安排。
云君赫身手敏捷,几个跃步穿梭于树林,最后轻盈地落在地面。他抬头,目光穿过数丈的距离,定在小姑娘身上,沉声呼唤:“曦宝儿,哥哥来了!”
沈月曦一听到那个她日夜期盼的声音,立刻转过头去。
她的视线与太子哥哥那充满深情与疼爱的眼神相交,心中所有的委屈与恐惧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的小嘴不自觉地一抿再抿,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太子哥哥终于来了,他终于来救她了!她多么希望他早些到来,差一点就见不到她了。沈月曦想要放声大哭,却强忍着泪水,她知道此刻不能哭,不能让太子哥哥担心。
沈月曦努力忍住泪水的模样,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揪着云君赫的心,让他心痛不已。
云君赫凝视着小姑娘片刻,压抑着心中的悲愤与怜爱,目光转向左清越,语气冰冷:“左清越,九皇子,陈国太子的弟弟,刚才福州粮仓的火势,想必是九皇子的杰作吧。”
沈月曦听到太子哥哥的话,急忙用力点头,仿佛在说,哥哥说的全都对。云君赫也向小姑娘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云君赫与左清越在乌栾山的一面之缘,让双方互相认出,夜影回想起乌栾山的失利,脸色微变,试探性地问道:“太子究竟为何追至此地?难道是为了乌栾山之事?”
夜影眉头微挑,目光掠过左清越肩上的小女孩,不禁暗思:这位貌不惊人的小丫头,莫非有何非凡之处?
未等云君赫再发一言,左清越却轻轻偏头,对着怀中的小女孩轻声询问:“花花,你竟然也叫习习?”小女孩轻哼一声,不屑地将手中的泥土抹向他的头顶,显然不愿作答。
左清越等候片刻,见对方无动于衷,便自语般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