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叶叶为主人维护夫人的决心大为赞叹。
早在两人还没成婚之前,夫人就曾不止一次靠这些小人图把主人骗到手吃抹干净。
主人对于这种情况也是知道的,现在孩子都出来了,他反而开始装糊涂。
“就是娘亲给我的!”君筠一口咬定,还真不是她乱扯,这图的来源她有依据。
遥想某天小团子去找娘亲玩儿,靠近后才发现,她娘正对着一本小人书专心研究。
后来上官鱼虽说把书给了她,让她留着以后再看。
可当天晚上,小团子还是冒犯的听到他爹隐忍哭泣的啜泣……
“好,就算是你娘亲给你的,她让你看了吗?她让你独自躲到藏书阁自己借口研究了吗?!”
君吾德拿上官鱼没办法,但他却可以教育自己的孩子。
想她如今还这般年幼,所作所为就如此恶劣,往后长大了又得怎样?
君吾德简直不敢想。
“花花!”
“属下在。”
花花上前单膝跪下,随时待命。
“将小小姐关回房间,本座要亲自责罚!”
君吾德拂袖离去,背影决绝,当真是被气得不轻。
“对不住了,小小姐。”
花花奉命抱起即将面临鞭打的小团子,在路过叶叶身边时,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去找夫人。”
“好。”
叶叶理解,小主人这次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当即不敢耽误,从窗户里飞身下去,寻了另一条路,去给上官鱼通风报信。
等到了宫中暂住的厢房里,君吾德屏退所有下人,将自己和女儿单独关在一间房里。
“手伸出来。”
帝师幻化出一把戒尺,不带任何前奏的吩咐。
小团子低头伸手,当戒尺落在稚嫩的手心上时,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鼻头一酸,一颗豆大的眼泪砸了下来。
滴答,清脆。
并非是对君吾德的怨恨,她只是委屈。
她想复仇,她想留住这些给她温暖呵护的家人。
曾经生挖出丹田的痛,亲眼见证家人死亡的悲伤,重来一世却又要面临没有收获无法更改结局走向的焦虑,此刻随着戒尺落下,一齐涌了上来。
君吾德看到她哭,心有不忍。
但从他的角度来看,子不教,父之过。
君筠心性本就不稳,如果放任她一直顽皮下去,他的孩子,很有可能会毁掉。
“哭什么?”暗自心疼,君吾德面上却是分毫不显。
他加大了力度打下去,口中继续道:“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哪怕是今日我将你活活打死,也是你命态不好,罪有应得!”
君筠静静听着他的教育,手心青紫。
“住手!”
门从外面被人暴力踹开,接到消息的上官鱼风风火火,一阵风似的刮进来,护住自己的乖女:“你干什么?!”
君吾德气在头上,夫人来了也不好使:“我在教育我自己的孩子,你让开。”
“你的孩子?”上官鱼拳头捏得咯吱响:“你是把囡囡当做你的孩子吗?你把她往死里打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她是你的骨肉!”
“爹爹,娘亲,你们不要吵架……”
君筠用唯一一只好手推推上官鱼:“是孩儿错了,孩儿不该去藏书阁偷看小人图。”
“偷看小人图怎么了?偷看小人图就该……”
上官鱼不听,分贝高了两个八度辩护到一半,忽然卡了一下壳。
“囡囡,你再说一遍,你在藏书阁看了什么?”
她没听错吧老天?
“小人图。”
君筠吐字清晰,上官鱼不讲话了。
她踌躇的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超级小声的询问:“是我上次给你的那本?”
君筠有样学样,同样小声:“是的。”
母女俩看似耳语,实则完全没把君吾德当外人。
“呃……那个什么……”
上官鱼一挠头,语言功能短暂性重组。
“囡囡啊,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去给你爹认个错,然后把小人图还给娘亲。”
说起来这事儿上官鱼着实理亏。
她当初只是觉得这图于君吾德看来粗鄙不堪,君筠身为他的孩子,想来会同样以为。
没想到小家伙不仅拿去了,还收的好好的,闹出了这样一场大事。
按照君吾德保守的性子,生气是正常的。
他没被气死,她都觉得他是命大。
“爹爹,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以后定然不会再犯,还请爹爹不要生气。”
君筠刚哭过一场,小小的人手心里肿着,强忍眼泪去哄他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上官鱼。
君吾德长叹着,戒尺还是收了回去。
“你每次都是同一套说辞,可你哪次没有明知故犯?”
君筠抿紧了唇。
那是曾经的她。
被小心呵护着,没有经历过任何离别的她。
现在,她替代了小时候的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只能按部就班,一点一点悄悄改变。
“爹爹,孩儿一定会改的,请您放心。”
小团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眸子里的坚毅让君吾德的心肝颤了几下。
“光说无用,为父需要看你的表现。”
君吾德留下做了亏心事的母女俩,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上官鱼敷衍式哄了小团子几句,快马加鞭跑去哄他。
没办法,谁让君筠是她的宝贝,君吾德是她的心肝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心了哪个都不行。
晚上,白天给孩子差点打残了的帝师大人,趁小团子睡着后,偷摸的进到房里。
君筠蜷缩在被子里,散落的头发盖在脸上,只露出半截皱着的眉。
想来睡得极不安稳,大抵是白日里将她吓着了。
心疼的解开她的纱布,取出一罐上好的金疮药,细细涂抹在轻肿的伤口上。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论你是谁,为父只求你一生平安,不念前尘……”
君吾德一直守着小团子到黎明,才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君筠醒来后感觉手上的疼痛削减到几乎为零,她小鼻子一抽,敏锐的闻到空气里残留的檀香。
她爹来过。
拆开纱布一看,青紫可怖的手已经回归白嫩,小团子大喜过望。
她就知道,她爹还是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