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帝王杀人,需要理由吗?

“阿姜!”

院子内突然传来阿瑞惊恐的呐喊声。

东厢房里被聚集商量朝廷事务的李大刀,纪礼安,尉迟铸,宴敛容,纷纷停下口中的汇报。

一切以殿下为重。

姜皖没好气地从窗户探出头,“又出啥事了?鬼哭狼嚎的。”

阿瑞捂着脸,福大伴站在他一旁尬笑,身后挡着一个人。

阿瑞指尖颤抖,“这,这怎么有一双和我一样的眼睛?”

语落,福大伴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人。

是王姑姑,抱着福珠珠。

福珠珠显然对一惊一乍地亲爹好奇极了,瞪着圆鼓鼓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

而她亲爹真被她吓得花容失色。

姜皖朝大闺女拍拍手,吸引她注意力,“福珠珠,看这里。”

福珠珠没被吸引还在看阿瑞,抱着她的王姑姑不动声色地调整位置。

姜皖走近时,福珠珠刚好看向她。

福大伴见姜主过来,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

谁懂啊,刚刚殿下突然不说话,就这样死死盯着帝姬,那恐怖专注的样子,他心跳都漏了半拍。

“啊哦——”福珠珠朝母亲叫唤。

姜皖一边拉开阿瑞捂眼睛的手,一边应和她。

“啊哦!”

阿瑞被迫松手,看了一眼,想到什么转头,又看一眼,“她……就是福珠珠?!”

“嗯嗯。”姜皖从王姑姑手里接过孩子。

有姜皖在,阿瑞鼓起勇气仔细打量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孩子。

福珠珠四月大了,已经能认人了。

被不熟悉的人抱着,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小胖脸扭成一团看向王姑姑,希望王姑姑能看懂,把她救出来。

王姑姑哪敢啊,连忙又退后几步。

她可不想让姜主觉得是她教导帝姬不亲近她!

福珠珠看不见王姑姑,安静了下来,绷着小脸一脸的冷漠。

可惜肉嘟嘟的包子脸,表达不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反而让人觉得异常可爱。

姜皖捏了捏她这明显外扩的口水兜,“小没良心,才十天没见就不认人了?”

福珠珠高傲的不理人,被举起也不笑。

王姑姑看得心焦,帝姬这是想用对付他们那套,对付姜主。

可姜主哪是他们呀,这是她亲娘!

福珠珠有些烦,她都板着脸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把这个讨厌的人拉走?

姜皖还在逗弄她,“说话,福珠珠。”

就在王姑姑踌躇不前,准备上前解释时,一旁观察完的阿瑞道,“她不高兴了。”

王姑姑连连点头,对对对,帝姬闹脾气了。

姜皖闻言看了他两眼,“见到亲娘不高兴?!”

想要解释福珠珠为什么不高兴的阿瑞顿住,“她,你……”

“怎么了?”姜皖问。

“她是你的孩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俩的吧。”姜皖给福珠珠转个面,“你看看她这眼睛,再看看你的,这不是闺女?”

福珠珠对阿瑞的脸可不陌生,伸手要抱。

“我们……有孩子?”阿瑞呆呆道。

“证据在这,你可别赖账啊。”姜皖把福珠珠直接放到他手上。

阿瑞以为他不会抱,实则肌肉记忆,让他一下子就上手了。

因为还懂得看福珠珠的脸色,调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抱姿。

这事情就发生在转眼间,窗前站着的几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姜——”

“不要——”

姜皖转头看他们,“去看你们的折子,在这耽误别人父女相聚是什么意思?”

李大刀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这不是为了大酆的未来嘛?

什么叫打扰?

可帝姬却是安然无恙地待在殿下手里。

这……没道理呀!

他们狂拽阴暗,想要捅死天下的殿下呢?

哦,变了,变成了嘤嘤怪。

姜皖刚呵斥完窗前的人,回头就看见阿瑞就哭了。

哭得全身颤抖,鼻涕横流,一整个伤心不已。

怀里的福珠珠以为是和她玩游戏,笑得震天响。

大的哭,小的笑。

哭得伤心悲凉,笑得肆意张扬。

姜皖叹口气,安慰大的,“怎么了?我刚刚是凶他们,不是凶你。”

阿瑞抬起哭红的眼,声音哽咽,“阿姜给我生了个小阿瑞,可我……可我不知道。”

说完哭得更伤心,福珠珠又笑,眼睛弯弯,嗓音清脆悦耳。

姜皖只觉得吵,这笑声扰乱了她的思路。

没办法,姜皖想把福珠珠抱出来,可阿瑞扣着不让。

“阿姜,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姜皖抚摸着他哭弯的脊背,安抚道,“好好,不怪你,你先别哭。”

“阿瑞怪,阿瑞不哭。”

“阿瑞不是故意的,我们谁也不会怪你。”

“阿瑞……”

她怎么会怪他呢?

一年只有一个月出来的时间,时间短暂又被人千防万防,看似人人给你自由,实则人人都在暗地里关着你。

你压抑疯狂,是理所应当,不要道歉,不要悲伤。

是这个世界欠你的。

……

窗前宴敛容用衣袖沾了沾眼角的泪。

“你们费尽心思把帝姬送走,没想到吧,殿下很喜欢孩子,比陛下装模作样的真心要喜欢得多!”

李大刀听不得任何人侮辱酆帝,“他真心有什么用?帝位是我们陛下给的!”

“陛下叫成殿下,陛下就不是陛下了?哪个都是陛下,你们争什么?”福大伴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嘶哑。

“我们以前把自己太当回事,让殿下吃了这么多苦头,是时候散了。”

李大刀急了,“那殿下杀的那些人呢?登云楼内一具具冤魂,大伴要视而不见吗?”

福大伴道,“若说杀人,陛下杀得更多吧,几城都不够放的。”

“慌缪!陛下杀的是侵犯我大酆的敌国!其中差距显而易见,怎能一样?”

“哦?”福大伴神色不变,“陛下没有杀过功臣吗?丰登一年,金銮殿,陛下亲自下的令,李将军你拔的刀,那些人你忘了吗?”

李大刀转头看纪祝安,看着其他默不作声的人,嘶吼道,“这怎能一样!”

福大伴嗤笑,“若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陛下强大。

而殿下空有武力却不会用,才让你我打着忠君的名号,欺辱他!折磨他!

让华莳那个小人得逞!忠君的你我,就像个自欺欺人的笑话,一个小丑!”

李大刀冷静了一下,“是,现在殿下稳定了,可谁知道有什么人或事会刺激到殿下?若是刺激到了,你能承担吗?!

还有那个宫女……”

福大伴打断道,“那个宫女本就是奸细!帝王杀人,需要理由吗?需要给你我什么交代吗?”

“李将军承认吧,我们都错了。”

李大刀双目通红,面目狰狞,一把提起窗外的福大伴,脸贴着脸,“没有!我没有错,我维护陛下的名声。我,李大刀没有错!我不悔!”

福大伴稍稍用力,轻飘飘地卸了他的劲,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既然殿下无事,暗卫一定要退的,他们有自己的事,在这里无用,就应该在其他地发光。

而你,华莳的事也要好好审,给殿下也给陛下一个交代。”

李大刀垂下眼眸,揉揉发麻的手腕,“这不是你福大伴的一言堂,为保障殿下平安,暗卫绝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