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皖给了二十两银子给李婶子一家,作为一群人吃饭的费用。
又另给了一百两,盘下李婶子家的这块地,让王兴带人看管。
临走前,姜皖朝刘山抛去橄枝,举荐他来大司农当总管。
总管和小厮不一样,在大司农虽不是什么大官,但也是一个小岗位,想要上去的人,多着呢。
刘山知道里面的行情,自然是高兴地应下。
最后,在大丫头上揉了揉,带着人进城了。
昨日她与杨铃铃他们约定今日下午到香满楼一聚。
马车在香满楼门外停下,姜皖刚下车,头顶就传来杨铃铃兴奋地声音。
“皖皖,在这在这。”
姜皖抬头,见杨铃铃半个身子都探出窗边,急忙道,“我马上上来,你快进去!”
“哈哈哈,”杨铃铃一改往日地沉静,张扬地大笑,“没事,这里安全着呢,你快上来!”
看来宫里真的把人压太紧了。
瞟了眼渐渐聚齐来的路人,不再逗留,由熟人店小二带路上去了。
这店小二就是姜皖来香满楼找工作,将她打出去的那位。
时隔一年,姜皖还记得他的样子,除了衣服换了大号,没有什么变化。
很轻易就能认出来。
姜皖推门进去,发现只有杨铃铃一人。
“其他人呢?”
杨铃铃拿起杯子给她倒茶,一边倒茶一边抱怨,“邱起鹏家的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夜里发烧了,他来不了。
涂睿那家伙还在洛河上飘着呢,被追杀那么些天还没飘够,来了京都还飘!”
姜皖对自己的感情都懵懵懂懂,对杨铃铃这番看似抱怨实则生气的话也没生出几分的共情。
随手拿起一杯茶,安抚道,“人人都有自己的作息,不必强求。”
杨铃铃是气极了,才说这些,轻哼一声就放下了。
“你这是从城外来?”
“嗯,今日去城外看看。”姜皖想到什么,眯着眼道,“倒是有不错的收获。”
“什么?”杨铃铃好奇。
就当绿珠以为姜皖要说小龙虾的时候,姜皖反倒说去了另一个名词。
“我想开厂。”
“开厂?”杨铃铃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疑惑道,“与开酒楼一样吗?”
“不一样。”
姜皖想开的是加工厂,也可以说流水线。
“那这个厂是干什么的?”
“批量加工东西的。”
杨铃铃显然不是很明白,支着脑子,眼底一片迷茫。
“不说这个了,人没来齐,那就今天就先到这吧。”
“怎么就急着走了?”杨铃铃看着起身的姜皖问道。
“有很多事要办,”姜皖道,“你知道酆京的藏书馆在哪吗?”
“北街和南街各有一个,但最大最全的,那肯定是在皇宫的。”
姜皖了解后,又带着绿珠下了楼。
杨铃铃见姜皖眼里的急切,也不再挽留,陪着她一起下去。
“皖皖,我如今可算是闲人一个,你要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一定要开口。”
姜皖拍了拍她的手臂,停下道,“还真有。”
“什么?”
“我想在京都大范围的种植各种花卉,等待开花后,做成花茶、胭脂。就像冀州一样。你觉得可行度有几分?”
杨铃铃脚步放慢,虽然要做的事一样,但地不一样啊。
京都人员的复杂性,远不是冀州可比。
“若是在京都还是我们一家做大做强,这可能就很难了。”
“而且我们冀州现在也算是出了名的花城,产出的各色鲜花足够在大酆流通了。”
“再多,那可就做不起来了。”
这些姜皖自然知道。
香满楼算是酆京较为出名的一个酒楼,大堂内坐着的人不多,桌上摆着的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只有一盘炒香了的花生米。
就这盘小花生,还不是人人都有,大多桌上就摆着两碗清茶。
从此就能看出大酆百姓大部分还在挣扎于口腹之中。
就在杨铃铃以为姜皖被自己说动时,又听见姜皖开口,“我打算外销。”
“可是,大酆已经闭国许多年了。”
“当年闭国是因为民生,如今自然也能为了民生再开。”
这倒也是,杨铃铃觉得是这个理。
“如果真能外销,这肯定可以办成。只是要多拉一些富豪入股,既为了分担风险,也为了保证百姓一定能拿到钱。”
姜皖赞同,“对,是这样。”
“那要怎么说动那些富商入股呢?”
“冀州就有现成的富商,为何一定要京都里的呢?等京都富商感兴趣了,自然会主动联系我们。”姜皖道,“我们缺人手。”
“现在重要的是把冀州一些经验丰富的花农带来京都。”
姜皖在冀州经营了一年,大部分人手都在冀州,跟来酆京只能说很少很少。
“那我亲去一趟。先和那些富商商量好,再把有意向的花农接来。”杨铃铃道。
姜皖点头,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这次回去,你再带个人来。”
“谁?”
“赵老。”
杨铃铃在脑子里想了一会才想起赵老是冀州建造水车的主要负责人。
“好,我知道了。一定安全带回。”
聊天结束走到了门口,封六还没有赶马车来,绿珠去找他。
姜皖两人手挽着手在街上瞎逛了起来。
看了一圈,姜皖发现这些小摊都卖着很单一的小吃,比如槐花饼,槐花饭。这类应季的小吃食。
少见有什么新奇的,如同粘贴复制一样。
也让她明白在李婶子家闻到的淡雅香味是什么了——槐花。
人来人往,这些蹲在路边要吆喝的婶子们始终没有人开张。
可惜了,这样大热天放着卖不出去,再拿回去味道也所剩无几了。
其实槐花还是一味中草药,若是将这些采摘晾干后卖给药铺,肯定比现在这样好多了。
想到酆京并不完善的医药系统,姜皖心下叹口气。
若是能开工厂批量生产,再将名气和包装弄好,将功效描述清楚,外销出去,绝不会出现滞销的情况。百姓们付出的勤劳也能得到回报。
“皖皖,你看我带这个花好看吗?”杨铃铃见姜皖越逛越忧愁,有心让她跳出来。
姜皖眼神专注,杨铃铃以为她会夸她。
没想到姜皖摇摇头,从她手中抽走紫薇,“这花不适合你。”
紫蔷薇有禁锢的意思,不适合如今的杨铃铃。
姜皖放下紫薇,转手拿起一朵开得正艳的粉白月季,插在她头上。
“这个好,寓意着美好的未来。”
大酆和她都不应该被禁锢,都会有更好的未来。
杨铃铃心里反复嚼着,因为看不见,小心地抬手轻抚月季,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丝毫不影响她的欣然。
转头大方地给了卖花婆婆一两银。
婆婆应该是年纪大了,听不见她们说话,见她们出手如此大方,不安地连连摆手。
杨铃铃没有看她,反而眼尖的看到了封六,拉着姜皖往马车去。
婆婆心里默念了几遍好心人,才将银子收起来。
上马车前,姜皖嘱咐杨铃铃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马车哒哒地在街上走,到了傍晚东街人渐渐多了起来,马车走得很慢。
姜皖掀开帘子,本意是想继续看路边的小摊,不小心余光里发现了熟悉的的身影——东里明。
东里明背对着她,在清和阁对面的小巷子里与一位被挡住的人……男人,纠缠。
男人死死拉着东里明的衣袖,激动地将东里明扯得东倒西歪。情况有些激烈,让淡如菊,人如玉的东里明耳朵脖子都染上了血红。
就在马车即将过去时,东里明一脚踢翻了男人,甩袖大跨步地走进清和阁。
姜皖得以看清躺倒在地上男人的面容,往下垂的三角眼,打结的山羊胡。
他怎么会在这?
还与东里明拉拉扯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