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姜皖没有了去成，也没有换下福珠珠的衣物。
乐禄带来了十八个宫女，二十个姑姑。
乌压压地跪着一片，统一穿着绿色的宫装，举手投足间尽显宫中礼仪，与当初见到的绿珠一样，一群人井然有序，规范得都能去当模板。
姜皖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再加上，她来长乐殿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什么叫皇室显赫。
酆帝寝殿极大，这么多人挤进来都不见拥挤，反而还空出一块地给姜皖站着点人。
“禄公公，这人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乐禄连连哈腰，“这才些……公主应该有的。”
“若是公主成年，这些奴仆再翻几倍都是使得的。”
乐禄在去的路上和绿珠碰上，他是没有见到福珠珠的，但经过绿珠的一番提点，心中立马有了备案，将规格提到最高要求。
进来时，他眼神极快，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抬着脚丫的福珠珠，脸上瞬间笑得跟菊花一样。
姜皖见他眼神动不动就看向福珠珠，福珠珠显然也对他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
福珠珠算是很好带的孩子，委实没有必要留下这么多人。
“留下两个姑姑就行，”瞧见乐禄眉眼中的不赞同，拉了个大旗，“陛下也不喜人多。”
酆帝的习惯确实是不喜人，人多让他心烦，乐禄也不多说什么，点了周姑姑和王姑姑留下，其余人原路返回。
宫女姑姑们都为不能进长乐殿而懊悔，但事已成定局，只能期待下一次公主长大另选居处时，她们再争一争。
乐禄又马不停蹄地去制衣监、尚宝监、司设监。
期间还将正在休息的好兄弟乐寿拉起来，一起奔波。
留下来的周、王两个姑姑，算得上是人精里的人精。
立马帮姜皖手脚轻柔，动作利索的处理好福珠珠拉得屎尿。
因为衣服还没送来，周姑姑拿着刚刚姜皖盖脚的毯子，一折一叠，将福珠珠包裹单严严实实，胖藕地小手小脚被收进去。
王姑姑也不闲着，加炭熏香，没一会，殿内变得干净清香。
姜皖站着倒显得像个外人。
好在酆帝已经冲洗干净，带着还未擦干的水雾进来，轻柔的衣衫贴着肌肤，充满生机的躯干若隐若现。
酆帝扫了眼多出来的人，“怎么只留下两个人？”
声音也带着沐浴后的清爽，姜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随意拿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俩不是人吗？跟着父母一起长大才能亲近。”
“她们只需要在我俩工作的时候，帮忙带着就行。”
这句话莫过于五雷轰顶，将酆帝雷得不知所以，“我俩这么忙……她……”
姜皖听得直皱眉，又对他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为人父母孩子最好带在身边。”
“她才多大，两月，那能离开我们吗？”
“要不陛下再给我找一处宫殿，我们娘俩住进去，绝不打扰陛下。”
酆帝想到自己的失眠症，想到姜皖睡在一旁的安心入眠，退步道，“留着吧。”
姜皖喜笑颜开，她今日见到酆帝的身材，有点神色异动，哪能就这么离开，不过以退为进罢了。
“陛下真好，陛下您就是最好的阿父。”
酆帝轻哂一笑，看着眼前这个轿嗔中有点小心机的女子，她这人求人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能往外说，把人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明明很清楚，但他还是忍不住心软妥协。
夜晚。
吃饱喝足还未睡着的福珠珠，在两人中间高歌。
慈母姜皖已经裹着被子睡在了最里面。
中间空出的位置只放福珠珠委实有些太大，还能装下一个成年人。
酆帝单手枕在脑后，也想像姜皖一样，毫无印象的睡觉，很显然紧紧蹙起的眉心，证明他做不到。
福珠珠一无所知，还在手舞足蹈地尽情高歌，“阿巴阿巴，咦哇哇，噗噗……”
受不了。
酆帝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捂住福珠珠的圆脸。
两人相似的眼眸对视，酆帝眼里含着风暴，福珠珠推打无果，嘴巴一扁，白眉皱起，肚子紧绷准备用力。
酆帝连忙把手撒开，轻拍两下她的手。
这是要哭的征兆。
好歹带了她三天，也算是了解。
酆帝直起身，试图和她讲道理，“大晚上的，你能不能不唱了？”
福珠珠恢复自由，朝酆帝呆呆一笑。
一边笑，口水一边流出。
好脏。
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睡得无知无觉的姜皖，提溜起福珠珠，往外面提去。
一穿过门，福珠珠就暴发出激烈的哭声，延迟的母爱被唤醒，姜皖猛然翻身起来。
和迈出门徒了一只脚在里的酆帝对上。
姜皖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酆帝手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没事，她饿了。”
“她刚刚已经喝得够多了，”姜皖朝他挥手，“不能再喝了，快进来，别冷着孩子。”
福珠珠自姜皖醒来，好似懂事一般，眼里泪水不再，只有嘴巴张着瞎喊。
酆帝：这是什么品种的小人精。
在姜皖的视线下，酆帝不敢再提溜她，只能改为僵硬地抱。
姜皖贴心地给福珠珠盖好被子，没一会又睡到了里面。
徒留爷俩眼对眼。
酆帝额头青筋乍现，翻身不看她，一手捂住耳朵，沉沉睡去。
早晨。
天稍稍有些发亮，还泛着灰。
屋外响起乐寿憔悴地声音。
酆帝睁开眼缓了缓，昨晚做噩梦了。
侧眸看着不知何时抱在一起的母女。
姜皖标准的美人脸，福珠珠标准的包子脸，两人睡得香喷，脸腮上都睡出了两团粉粉的红。
五官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只有白皙的肌肤如出一辙。
轻轻挑起姜皖脸上散落的发丝，惊动了睡梦中的人，杏眼雾蒙蒙地，整个人巧生生地抬起头。
“嗯？”
声音软绵绵地带着一丝哑，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双颊染上薄红，越发娇艳。
酆帝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是双腿叠起，将滑落地锦被盘在腰间。
“起吧。”
酆帝以勤政著称。
前些日子无缘无故停朝三日。
今日的露面格外重要。
安定人心，安抚朝臣，稳定社稷。
墨发划过白金的床，轻轻避开福珠珠，姜皖慢慢起身，“嗯。”
铛——铛——铛——
厚重的铜钟响起，大酆早朝开始。
这一天注定会在酆朝的历史上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