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反杀大司农

大门拉开,众人依次走进金銮殿,与往日一样,又不一样。

走在前方的领头人,多了名女子,穿着黑红融合的官服,抬头挺胸,嘴角挂着笑,肤如凝脂的年轻脸庞,突兀的出现在一众男人堆里,丝毫不见拘谨,反而洒脱自由。

跟在她身后的老迂腐们,有些心梗。

今日站在金銮座旁的是乐寿,休养了一日已不见昨日的憔悴。

乐寿见到姜皖那是悲喜交加,心里酸涩。他既是因为姜皖进的天牢,也是因为姜皖而被放出来。

他见了酆帝后没有去睡觉,而是积极向乐禄打听,送了许多这些年攒下来的好东西,买了不知多少好酒好肉,才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关进了天牢。

酆帝是一个勤政的帝王,常聚集官员们讨论政令,审查各地数据,过了饭点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以往他只需要带人去用膳,吃完人家自己出宫回家。哪知遇到了姜皖这个不走寻常套路的人,吃完钻进酆帝的寝宫呼呼大睡。

以酆帝对女子的厌恶程度,只是把他下了天牢,没有即刻处死,已是看在他多年用心伺候的份上了。

乐寿哪怕心里再怎么抱怨,对着迎面走来的姜皖也只能露出讨好的笑容,毕竟她才是神人,才酆帝床榻活下来的第一人。

今日早朝主要围绕两件事展开,一扶桑来朝的大致细节敲定;二大司农发放瘪种一事。

大酆在封殇登基后,将丞相的职位给撤掉,改成“工、礼、刑、吏”四部分别分工掌管各个事务,大司农则是在大酆历史长河中一直掌管着天下粮。

此次,扶桑来朝一事由礼部负责,护军统领在旁协助。

世家子弟以礼仪立世,酆帝物尽其用,把世家出身除了会懂些礼、没什么本事的官员都安排进了礼部。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空出的职位很多,给了寒门子弟出头的机会,也大大削弱了世家的号召力,为皇室权柄的稳固增添基石。

金銮座上,酆帝淡淡地问道,“扶桑一事,礼部有何规划。”

目前,担任礼部尚书的东里家主,东里明上前一步,“扶桑上交的国书上写明使团一共两百人,其中五人是此次来和谈的官员,一百九十五人是护卫。”

“为防止京都百姓生活被干扰,我等商议后决定,只允许这五位官员在京都活动,其余人等一律留在前锋校中。”

酆帝觉得不错,侵略者战败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大使馆内,招待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云寻出列,“我等联合大理寺将周边百姓暂时移开。招待的人大多都是护卫军里的百夫长,如有意外发生,情况得以最快控制。”

“嗯,等之后交一份详细的奏折上来。”酆帝道。

两人弯腰应是,回到原位。

姜皖听完总觉得这样的安排差了点什么,是什么呢?

还没想出来,耳边就传来酆帝冷冽的声音,“姜皖,你昨日发现大司农在发放瘪种,可以此事?”

姜皖思绪被拉回,“当时我听见刑外郎正大骂,说有人在大司农闹事,我寻思这大司农居然有人敢闹事。

于是跑出来一看,看到的就是满地掀翻的瘪种和老翁被大司农小厮踩住的画面。”

姜皖没有添油加醋,老实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画面。她认为这事闹起来的时候,酆帝早就知道了,没必要隐瞒。

可刑敖看不清楚,听完姜皖的汇报立马喊冤,“陛下臣没有啊,当时真的是那老翁闹事,那小厮也是为了护我才制服他的。”

“朕,只想知道瘪种一事是否实属。”

酆帝平静的目光朝底下看去,淡淡的,但压迫感极强,被扫到人挺直腰板,神情严肃……气氛变得冷凝。

与此事无关的人员,鼻观眼眼观心。

酆帝的视线转了一圈,最终落到魏晟达头上。

魏晟达微微抬头,眼神撞上冰川,紫色的深眸里透出冰冷的蓝……他就知道和大司农扯上的事都是坏事。

“大理寺少卿韩正昨夜已在大司农收集完毕,经过查验并无瘪种。

又连夜查了闹事前百姓领的种,也都是好的。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大司农无辜。”

大酆文官较多,韩正只是正四品官职,并没有排上殿内,而是在殿外。

不知何时跪在地上的刑敖闻言,狠狠松了口气,豆大的汗珠随着他一呼一吸间抖落。

一直不出声的徐荣,掀袍跪下,“大司农并无这样的情况,还请圣上明查,还大司农清白。”

徐荣说完,身后大司农的官员也跟着跪下高呼,“还大司农清白!”

片刻间风雨突变,中间只剩下姜皖一人,扎眼的样貌,修长的身姿,显得格外无阻。

站在文官队伍里的苍震也恨不得跪下高呼,好让陛下贬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姜皖不急不慢地瞥了魏晟达一眼,神色清冷又倦怠,“你这结论,草率得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收了大司农什么好处?若是没有收,那你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个位置的?”

魏晟达还未来得及说话,苍震已经跳出来,“姜皖,魏判书执掌刑部多年,岂容你这样的小人侮辱。

我听闻,你那手下敲了登天鼓,可怜你这主人连登天鼓是什么都不知。你有何资格质疑魏判书!?”

姜皖瘪嘴,指着自己的脑袋,神情挑衅,“就凭……我有脑子。”

被嘲讽的苍震,抛去世家礼仪,气得胡子飞起,“你,你……”

朝廷多年没有这样的气氛,官员都被酆帝铁血无情给杀怕了,李大力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若不是记得这里是金銮殿,早勾肩搭背在一起讨论了。

东里明对上武官一众看戏的表情,轻轻皱眉,拉住气喘如牛的苍震,朝姜皖道,“姜领主有何高见,还请直说,莫要做这样无谓的口舌之争。”

“我是想让你们动动脑子,既然想不出来……”姜皖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东里明眉眼平和,举起手臂,“洗耳恭听。”

文官众人心下对东里明赞扬不已,哪怕被小辈拂了面子,仍旧保持这世家的风骨,与一旁的苍震形成鲜明对比,不愧是世家领头人,这样的风姿、这样的风采,怎不令人这幅。

姜皖轻咳一声,娓娓道来,“是不是发放瘪种,从这些方面判断太过武断。

大司农家大业大,若是恶意要挟城中百姓,想来也无人能反抗。”

“我认为可以从以下几点看。”

“一、查验今年发往各地的菜种,重点查已经回暖播种的地区,在田地里翻找是否有遗骸,或者看是否发芽,这个方法无需扰民,也无人能用利益干扰。”

“二、严厉监督今年菜种的发放,待到收获时对比往年数据,若数据相差交大,则可认定大司农发放有误。”

“三、查一查大司农为什么这么有钱,钱从哪里来的?”

“就这三点,魏判书你觉得我说怎么样?”

魏晟达还未出声,李大力率先叫好。

“这方法好,比魏老头有说服力。你们说是不是?”

站在他身侧的纪祝安无奈扶额,“臣以为,姜领主更有说服力。”

“臣等复议。”

站在武官一列的云寻也只能弯腰,表示赞同。

武官们心思简单,姜皖说话不是文绉绉的,他们一听就能听明白,简单明了,很对他们的胃口。

在徐荣眼里外甥只是有些桀骜,但秉性不坏,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插手其余地方,也跟着附和。

听到徐荣的声音,刑敖这才意识到,他要完了。要是真的这样查,他一定会死,死得很惨,死得尸骨无存。

怎么办?谁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