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封大农领主

清晨,万籁俱静,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唤醒沉睡的大地。

偏殿外,小禄子看到窝在墙角的绿珠,以为是有事来找他的,朝她摇摇头,让她先回去。

随后趴在门边,轻轻叫唤,“陛下,陛下该早朝了。”

被褥拉开,酆帝从床上坐起,“进来。”

身着绿色官服的宫女们有序地捧着托盘,低着头一个挨着一个走进来。

小禄子先服侍酆帝穿鞋,等酆帝站起来后,从身后托盘拿起一件白丝寝衣,再拿起黑色金龙朝服,最后是盘龙腰封。

小禄子一手稳住腰封,一手往后系好绳子。

无意间一瞥,看见床上最里边有一颗黑漆漆地头。

“陛…陛下!有鬼!”

小禄子声音尖细,酆帝下意识往后看去。

正巧姜皖被声音吵到,将被子拉过脑袋,长腿一卷,裹成球般滚到了最里面。

酆帝只能看到蚕丝锦被,一下子缩成了球。

“谁在那?”

大早上被吵醒的姜皖不耐烦道,“你爹!”

知道不是鬼的小禄子哭丧着脸,颤颤道,“陛下,奴婢去叫玉林军进来。抓了她,这个贼人就地格杀。”

酆帝觉得声音很耳熟,“姜皖?”

姜皖忍无可忍,刷得掀开被子,爬起来,朝小禄子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大清早地哭丧啊!”

又转头看向酆帝,“怎么一晚上而已,翻脸不认人了?”

酆帝看着姜皖的脸,陷入迷茫,环顾四周,确实这就是他的寝殿。

和姜皖的视线撞上,又在看清她衣衫不整后,迅速移开。

“你怎么在这?”

姜皖抓了抓头发,“不是你叫我睡在这的吗!?”

一旁的小禄子和宫女听到这话,一下子哗啦地匍匐在地。

“你家是没地方穿衣服的了吗,大早上的来这吵?”

酆帝气煞,也顾不得什么风度,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先给起来!”

这是他的地盘,客随主便。姜皖又抓了一下头,下床,站在酆帝对面。

酆帝眼神极好,瞥见她松散领口下的一抹白,喉咙一紧,又急急避开。

这算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小寿子就是这样伺候人的?把人塞他床上!

自己将腰带系好,遮掩似地拿起一杯茶。

“伺候这位……这……她。”

姜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怏怏道,“不用,你给我找个安静的地睡觉就行。”

他这地这么大,多的是能休息的地。

“你跟着一起去上朝。”

姜皖视线扫来,想要反驳,就看见他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热茶,闭着眼,脖子通红,一副得了热症的样子。

“欸,你怎么了?”

酆帝翁声道,“没事。”

“你这叫没事?”姜皖不信,提议道,“要不要找个太医什么的,来看看?”

“不用。”酆帝一口回绝。

“哦,”姜皖盯着他,左看看右看看,“你这病不是祖传的吧。”

这般看起来不健康,配种怎么配到他身上的?

酆帝睁开眼,转头看向窗外,不想搭理她。

宫女碧湖急匆匆地找来一套红色的女装,打断了姜皖的观察和提问。

因为时间紧急,姜皖又不似酆帝般不喜人近身,刷墙似的给她装扮好。

酆帝站起来往外走,经过小禄子的时候,幽幽说了句,“乐寿打入死牢。”

小禄子视线里只能看见白玉上滑过的龙尾。

刚刚心里还在八卦的宫女们,气都不敢喘,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姜皖跟在他身后,与他背上金龙的眼睛对上,是高高在上地审视,也是无情地漠视。

低头深思,她大概懂得什么是皇权了。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下大地,大酆的早朝开始。

东站着文官,是清一色的红色;西边站着武官,是清一色的紫色。中间站着两列黑衣金稻。

文武官的官职大小,体现在颜色的深浅上,颜色越深官职越高。而大司农的官职大小,体现在腰带上,腰带越宽,站得越前。

大殿内跪着一女子,掺着金线的红衣长衫散开,如火一般发着光。

禄公公捧着圣旨,用又尖又细地声音念着,对姜皖官职的受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冀州姜皖,治蝗灾,扶冀州,功与社稷,遂在万民。今特封为大农领主,居三品,赐黄马褂加身,以示皇恩。钦此。”

“冀州姜皖,领旨谢恩。”

姜皖高举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酆帝听着这话,无端的觉得自己活不长,冷冷道,“起吧。”

姜皖麻利地起身,看了看四周,站在了武官的一侧,李大力的前面。

李大力对她很是钦佩,朝她驽了驽嘴,吸引她视线后咧嘴一笑。

姜皖杏眼含笑,友好的跟这个身材魁梧,但长相憨气的武将打个招呼。

文官那边自姜皖站起后,一直交头接耳,时不时用隐晦的眼神打量站在最前面的徐荣,见他低着头,看不清面色。

前几年大司农一直做不出成绩,酆帝直接将大司农一整个大降级,他作为大司农的主事人,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从三品。

而一个空降的姜皖却受封大农领主官居正三品,稳稳压他一头,也不知陛下是不是故意的。

一时间声音嘈杂,议论纷纷。

酆帝不耐道,“有何异议?”

一黑衣金炮出列,“臣,刑敖有本起奏。”

“何事?”

“臣以为,妇人与国事,国之危矣,恳请陛下召回圣旨。”

吏部侍郎寇微出列。“牝鸡无晨,惟家之索,臣复议。”

“臣等复议。”殿内不少文官跪下。

武将大多不管这些党羽的争锋,各个双眼兴奋,明显就是在看戏。

李大力在人群的间隙里瞟了眼绑着红色腰带的女子,很想大声问,东里青不也是女子吗?

但他不善言辞,总是会好心办坏事,不敢轻易说话,怕被这些文绉绉的文官们又什么把柄。

姜皖上前两步,看清楚是哪些人跪着的。

酆帝刚想出言,就瞥见她跑上前,不知她要干什么,就听见她冷笑一声。

“好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啊。”

“吃天下人的奉养,不想着办实事,拿一些早就应该淘汰的封建礼教压人?”

工部侍郎梅望守怒目圆睁,厉声呵斥,“大胆,尔一介妇人,竟敢妄议我等?”

姜皖甩袖,高举圣旨,“你才是放肆!陛下下旨,尔敢不服?!诸位大人这是要抗旨吗?”

语罢,眼神如刀子般来回巡视。

梅望守不复刚刚地气盛,艰难道,“吾等并无此意,还望陛下明察。”

姜皖寸步不让,步步紧逼,“既不此意,诸位跪着,是为了恭贺我姜皖升迁吗?”

“还是说这位大人干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借此看不上姜皖的小道?”

不等他人回答,自问自答道,“想来跪着的都是与国有利,与民在心的大功臣,故而看不起姜皖。看不起这天下的女子。”

跪着的众人:……有被伤害到。

他们就是因为升迁无望,才巴着世家的大腿,替他们出头。

寇微出言打断,“我等并无此意,只是在此恭贺姜领主。还请姜领主慎言。”

姜皖挑眉,仔细看了他两眼,很是端正的一个人,倒也是个人物能屈能伸。

比一旁只知道叫嚣的废物强多了。

想要帮忙的比如李大力、纪祝安等人,都看呆了,这嘴可真是厉害!

酆帝暂时不打算动世家,一锤定音道,“此件事了,大家也不必在跪着恭贺了。谈谈今年水稻之事,诸位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