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暗叹一声,鉴真的心性确实不够坚韧,经此一事,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
笑出梨涡的言婉见状,撇了撇嘴,毫不留情补刀。
“鉴真法师,您可能不知道吧,两个多月前,沈师叔祖去妖兽森林去了大半条命才带回了星灵草,结果在宗内遇上同门,两人争斗一番。
沈师叔祖躲闪不及,左肩被捅了个对穿,又被一群同门团团围住,不让离开,险些因为流血过多当场丧命。
等伤痊愈后,沈师叔祖就常用左手了,就为了让自己铭刻于心,可万不要再识人不清了。”
言婉的这番话除了前面是对的,后面都是她自己脑补的,她此时抬着下巴,唇角往左侧微勾,露出了霸道总裁轻蔑式的笑。
平遥感到脚趾扣地。
鉴真闻言,心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刀刺入,一团刺痛伴随着酸涩灼烧着他的心脏。
他的自信和心神似乎完全被击溃,他疯了似的怒吼一声,神情癫狂,双手猛然朝双眼戳去。
平遥就等在这,反手就是一拍一张束缚卡牌不吱声,其实在修仙界瞎了眼睛也没啥,反正可以灵识外放,但她可不能随便就担这因果。
尽管,她确实和原主记忆融合得很好,有被鉴真的行为狠狠伤害到。
但是她站在鉴真的立场上,她确实不是原主,既然借了人家的身体,还是不要把人家‘大哥’的眼睛给弄瞎了。
平遥面无表情,“鉴真法师,你无需自扰,我本也不是沈家人。
即日起,我会脱离沈氏一族,具体事宜我会修书一封寄回沈家,还望宗主、开邢长老和无尘大师做个见证。”
平遥向简明、开邢和无尘躬身示意,三人轻点了点头。
接着,她继续朝着鉴真开口,
“鉴真法师,至于你迟来的一些愧疚,还是尽快收回,有沈族长和沈族长夫人在,我们即便当不成亲人,也不会是敌人。”
顿了顿,平遥蹲下身子,依着原主记忆里的那般,紧紧盯着鉴真,傲声道,
“大哥!谢谢你十九年的照顾,以后你就不用再管我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了!”
鉴真怔楞注视着这双灰眸,明明它在不久前还明亮着,他脸上满是灰败的神情。只是不知道其中又有多少真情。
平遥解除掉鉴真身上的束缚效果,心里松了口气,自己可真了不起,坐实身份,过了一劫。
但平遥一想到鉴真,又有些唏嘘。
当鉴真虚伪没有被戳破时,他还能够和‘妹妹’打着机锋,开着玩笑;当他虚伪被戳破时,他一下被激怒,很快露出难看的嘴脸。
当有长辈在场的时候,他即便知道自己判断‘失误’,可他也必须表现成万分懊悔的模样,这样他才能保留住他仍有情有义的一面,不至于让欣赏他的人心寒。
至于他所说的左右手,其实他对原主压根就不了解,要是真有心,怎么十年后才知道原主的委屈。
更搞笑的是,这十年间,原主压根就没有什么擅用左手和右手的区别,原主一直刻苦修炼,两只手都会用,只有她,穿书的沈平遥,才是左撇子。
在平遥思索的时候,百里楠竹思绪还在言婉那番话里没有走出来。识人不清这四个字,振聋发聩,他眸光微闪,开始回忆着自己之前对平遥的所作所为。
果然,在平遥重新展露天赋以后,周围人对她的态度又完全不同。
简明现在十分开朗,端了一杯灵茶,向已经重新坐在对面的无尘举杯道,“无尘大师,今日多谢您赐我宗弟子一场机缘!”
说完这话,简明将手中灵茶一饮而尽。
平遥还不算太笨,察觉到简明在点她,她连忙走向无尘身前,认真朝着无尘行了晚辈礼,声音恭敬。
“今日,晚辈深陷囹圄,蒙无尘大师不弃,不吝伸出援手,赐晚辈一场机缘,晚辈感激不尽!”
无尘大师心里却微微有些苦涩,依他所见,眼前这女弟子道心澄澈,有礼有节。即便被亲人污蔑夺舍,但也丝毫不执着于此,这要是他徒弟就好了。
平遥在无尘心中的好感度不断上升着,无尘一时心绪浮动,剥下手中沉香佛珠,赠与平遥,声音慈祥。
“沈施主不必多礼,这也是沈施主自己的机缘,何况此事也是贫僧没有及时约束好自己的徒儿。
想来,这也是贫僧和沈施主之间的缘分,这串沉香佛珠就赠与沈施主,以成全这场缘分。”
平遥愣了愣,又很快回神,快步上前,大大方方用双手接过,神色认真,“晚辈多谢无尘大师!”
见平遥落落大方,无尘和蔼一笑,习惯性想捻沉香佛珠,但恍觉送人,他端起了石桌上的茶杯,战术性喝茶。
鉴真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又是一副悲悯模样站定在无尘身后,只是目光时不时落在平遥手中的沉香佛珠上。
平遥紧了紧眉头,将沉香佛珠暂时收进了空间。随后,她也向简明和开邢认真道了谢。
好戏已经落幕,简明、开邢、无尘和鉴真逐一离开,百里楠竹落在最后,他犹豫了一番,还是走近平遥,声音平和,“沈……师叔祖,你……眼睛还好吗?”
平遥对百里楠竹一直就是莫挨老子的想法,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怎么?百里徒孙要把自己瞎了的眼睛给我?”
百里楠竹又被噎了,脸色铁青,果然他还是不要和疯子说话,他一声不吭,快速离开了平院前院。
院内只剩下了平遥和言婉、梅乾三人,傍晚时分。
平遥在葡萄藤架下的软榻处躺着,“小言婉,要不你还是留下来住我旁边的院子吧,要是你每天不来找我,我都怕习惯不了。”
一旁的言婉也躺在躺椅上,边吃着桂花糕,边貌似随意回复她,“好的,小师叔祖。”实则内心欣喜不已。
平遥蓦地一下坐起来,“不是,你不推辞一下吗?”
言婉边嚼边咕哝,“有啥好推辞的,主打一个坦诚。”
平遥大声问了问正在钓鱼的梅乾,“梅乾,你也不回去了吗?”
梅乾一边钓鱼,一边分出精力应付平遥,“我可以有两个家。”
六!平遥又舒舒服服地躺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小言婉,你为什么想留在这里呀?”
言婉听出了平遥的潜台词,伸出手戳了戳平遥的脸,浅笑道,“当然是因为小师叔祖可爱呀~”
莫名想到可爱老梗的平遥,反手摸了一把言婉嫩滑的小脸蛋。舒服了!
平遥不死心又问了问梅乾,“梅乾,你为啥愿意留在一禾峰呀?”快夸她!使劲夸!!
平遥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梅乾的声音,用精神力一探,好家伙,悄无声息晋升到筑基后期,真有他的。
言婉蓦地一下子坐起来,哇的一下张开了嘴,随即又愤愤不平道,“小师叔祖,为什么梅乾每次突破都在钓鱼的时候?!明明来的时候大家都是筑基前期,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是筑基中期了,心塞~”
平遥拍了拍言婉,安抚她,“你回去多开炉炼炼丹,很快就追平了哈!”
言婉闻言,目光坚定,立即告辞,“小师叔祖,再会!”
梅乾晋升完成,飞到平遥身前,一脸正经,“因为这里可以钓鱼。”
说完这话,梅乾道了一声告辞,也回去稳固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