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鱼失踪的事情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廖竹以为是廖磬将人调走给他个下马威,而廖磬根本没问夏鱼的去向。
事实上,按照温颜的调查,虽说廖磬放任廖竹做这些恶事,但是实际上廖磬却似乎仍旧保持着所谓的圣洁之心,对廖竹的事情主打一个不插手不阻止。
廖磬生辰宴那日,彭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不只是因为廖磬此人,更多的是因为蓬莱书院。
谁知道明年的前三甲会不会从蓬莱书院出来呢?之前也不是没出过。
不光是与他交好的知府前来庆贺,就连被指派来此处监考的巡抚谢费航都特意来了。
自己的生辰宴能有如此大人物过来,廖磬自然是高兴,但是一想到自家的那个孽子待会儿要做的事情,廖磬就忍不住一阵头疼,只盼着他别做的太难看才行。
“易兄,怎么巡抚大人来了,你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好好准备一番。”廖磬有苦难言。
“廖兄,你就尽管放开心,巡抚大人也是个爱才之人,他来此处第一天就读了廖竹的文章,赞口不绝啊!尤其是他最近写的几首,尤其是那首七言律诗,简直是神来之笔。能过来见到廖竹,巡抚大人也很是开心。”
经过这么一说,廖磬心中稍微放宽。
廖家的宴席就摆在家里,撑起七八个桌子,所有的饭菜都是请了天香楼的厨子过来做,一定要色香味俱全,还要有寓意。
是厨子提前好几个月就设计好的。
众人纷纷落座,最后只剩下两个廖磬身边的位置还空着。
易建环视一圈,问道:“我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似乎只有一个廖竹没来,为何还有两个空座位?”
廖磬欲言又止,对他说:“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易建没有等多久,就明白廖磬的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廖竹从内院出来了,却不止是他一个人,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浅青色对襟襦裙的女子,明眸善睐,丰姿隽爽。
乍看起来,竟然全然将身旁廖竹给比了下去。
易建收回目光,暗道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注视过女人了,才会有如此想法。
但是他心里没有意识到,这不是对一个女人的看法,而是对此女如此身姿与气度的欣赏。
见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万冬菱身上,廖竹心里有点不爽快,面上却是不显,带着万冬菱对众人行礼。
易建乐呵呵地笑,连忙打趣缓和气氛:“贤侄,这位是?”
原定的打算是介绍万冬菱是他的知己,是她的未婚妻。
但是话到嘴边,廖竹撇了一眼万冬菱,却说:“这位是我的……是火烧藏书阁那人的同伙,只是她被蒙骗,如今被我收留,近几日一直郁郁寡欢,因而家父寿辰带她出来散散心。”
廖磬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儿子开窍了,连忙跟着说:“没错,我儿子就是心善,不管是什么阿猫阿狗他都喜欢捡回家。”
众人看向万冬菱的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不管怎么说,才子的风流轶事总是让人格外宽容。
万冬菱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淡淡的看着廖家父子,甚至还跟着众人一起笑了笑。
廖磬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等廖竹入座,问他:“夏鱼呢?怎么不见他?”
“夏鱼?我已经两日没有看见他,难道不是你把他带走了?”廖竹反问。
廖磬只当是夏鱼去做别的事情,此人对他极为忠心,绝对不会背叛他。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万冬菱,此人年纪轻轻,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被羞辱,竟然没有丝毫难堪的表情……心思如此深沉,儿子竟然还说她容易控制。
心中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
宴席到了中途,众人也都放开了些。
来往的人里不乏有廖竹狂热的吹捧者,那人喝到有点大舌头,来到廖竹身边,举着他的诗篇:“廖兄,你这七言律诗写得可真好!尤其是这最后两句,我每每读来都觉得身上……麻酥酥的……”
廖竹还是第一次被人在原作面前夸赞,脸上的表情有点异样。
万冬菱看向那人,说:“今日这个时候不是正好能够读来助兴?”
“有道理!”那人道,“这首诗用来祝寿,不得不说也十分应景!”
酒鬼借着醉意,抑扬顿挫地读了出来。
即便在场的人大多都不是第一次读,但也仍旧觉得叫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全场喝彩。
廖竹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你想干什么?”
万冬菱看着他,柔柔地笑:“这是给你的惊喜。”
不等廖竹问惊喜是什么,万冬菱继续对那酒鬼说:“我听说廖公子写这首诗的时候,还在诗句里藏了一个小惊喜,不知道有谁知道?”
全场也就这酒鬼随身还带着廖竹的诗集,别人都没有。
倒是有人背诵下来了,不过琢磨了一圈,仍旧没有发现有何不妥。
廖竹也在反复回忆,但是他拿到诗之后,就是看了几遍,根本没有背下来!眼下只能想起一些零星的字眼。
廖竹身上冒起冷汗,抓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万冬菱!你到底想干什么?”
万冬菱甩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对那醉鬼说:“这位仁兄,就由你来读好了。此七言律诗一共八句四联,烦请仁兄将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读出来。”
醉鬼眼下也有点清醒了,舌头不大,脚也站稳了。
他看着这首律诗,开始读:“撩,竹,巢,袭,挲,仁,骸,冥。”
醉鬼彻底清醒。
廖竹抄袭杀人害命?
廖竹也听出来这是什么,连忙伸手去抓万冬菱,却被她轻轻躲开。
院落里很安静,万冬菱即便声音并不算大,也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廖竹,你这十年来你做过的事情,到如今也是时候该得到应有的报应了。”
她话落没多久,外面赶过来几个人,正是温颜、管家以及杨穆。
易建脸色发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万冬菱对着易建行礼:“易大人,正如大家所看,这一本廖竹诗集,字字句句,都非廖竹所作,都是剽窃他人文章。刚刚大家读到的这首七言律诗,是我所写,为的就是揭穿廖竹。”
“至于杀人害命……廖竹,你到现在还不说吗?”万冬菱浅笑着看他,“若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不如,就从你如何放火烧掉藏书阁打算让我们三人去死开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