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几天中连江走廊的清晨经常会有浓雾,借着雾气的掩护,再又向两江走廊内谨慎前进了十数里之后,就在郑欣竹抵达连江卫当天的清晨,领军的千夫长看着眼前越来越淡薄的雾气,终于是下令找地方休整、隐蔽行踪。相较于之前在大平原上的奔袭,紧邻山脉行军显然更利于他们寻找庇护之所,很快,千余人的队伍就来到了一处山坳里躲藏了起来,虽然山中多毒虫、猛兽,那时有时无的瘴气也会对普通人造成致命的伤害,但得益于军中一位年轻的王庭萨满,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看着自已身遭一脸疲惫终于能够休息的士兵,千夫长苏哈尔长出了口气,毕竟之前一段时间的行军也是令他身心俱疲。这苏哈尔同样是骊擎的得力战将之一,因此这次奔袭连江走廊的任务也是交给了他来执行,这一路上真的是昼伏夜出、谨小慎微,四、五月的清川北方还比较干燥,白天他们根本不敢行军,不然那扬起的尘土轻而易举地就会暴露他们的目标,因此只能是昼夜颠倒的急行军。
而且这一路上他们要横穿一大片清川国土,但凡有一点疏忽都会使他们面临一个四面楚歌的局面,到那时这支人数本就不多的骑兵绝对会全军覆没的,因此他们还无法沿大路官道直插目的地,只能是绕路前行,不仅要避开一些大城、重镇,还要躲避一些小村落,实际的行军路线长度几乎要倍于从通源城直抵连江走廊东端起点的距离,好在的是这一片的清川军已经被王庭的凶悍骑兵吓破了胆,并没有骑军出城巡逻。
苏哈尔的大军在行军途中,渴了就就地找水源、饿了就吃自已随身携带的干粮,不敢生火更不敢劫掠,透亮的晚上就借着月光疾驰,如果是阴云密布之日,那就只能在队伍有限的火把的指引下前行。不少游牧士兵由于食用了生食而染上疾病,也有不少士兵由于夜间视线不好导致马失前蹄坠落在地,这种情况下虽然苏哈尔有心救援,但是一想到骊擎的命令和王庭的霸业,他也只能是将这些人丢在了原地,任其自生自灭,到现在已经有数十人的非战斗减员了。
不过好在的是苏哈尔带领着自已的麾下终于是提前抵达了连江走廊,而且看起来自已一路上的小心谨慎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发现的迹象。作为一名称职的将领,在闭目养神了一会之后,苏哈尔也是招来了自已的几名百夫长开始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休息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很快,几名百夫长也是一脸疲惫的来到了苏哈尔面前,由于是一支偏师孤军深入,人员自然要精简,而另一方面为了防止影响骊擎麾下主力的作战指挥,因此在这千余人的队伍中仅有四位百夫长,而作为将领自然要身先士卒,他们这一路上也是神经一直紧绷着,相较于只需要闷头赶路的普通士兵来说他们要考虑的要更多,自然更为操劳。
看着自已面容憔悴的下属,苏哈尔说道:“各位辛苦了,等结束这里的战斗见到王爷之后,我一定将各位的功劳如实上报。”
一名百夫长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息着说道:“多谢大人,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清川的连江走廊,后面我们该如何?”
听到自已属下的问询,苏哈尔喝了口水之后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按照地图来看我们距离敌军的连江卫所还有三十余里的距离,真要是全速行军的话不出半天光景我们就能抵达,但是在那之后我们难道要强行攻城么?如果情报没问题的话,这卫所内可有五千余名清川军;况且我们已经深入到如此地步居然还没有遇到任何一支成建制的清川军,敌人难道真的如此大意么。”
“嗨,这清川军士一个个全是软骨头,贪生怕死的很,肯定是被我们大军的威名吓住了,千夫长,您难道忘记了我们越过通源防线的时候,沿途遇到的那些清川人了么?那简直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啊,我的刀都砍卷刃了。”
“哈哈哈哈哈!”此人话音刚落,苏哈尔几人也是全都哄堂大笑起来。确实正如这名百夫长所说,通源城破之后沿途的清川军民全都成了吓破了胆的绵羊,面对游牧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弯刀更本生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许多人都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被斩杀。
苏哈尔抬起双手稍微向下压了压止住了笑声,他接着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们毕竟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王爷也没有强令我们必须拿下连江卫所,只要能够骚扰、阻断这条清川的运输线就可以了。现在这种情况,我真的怀疑敌军是在故意诱敌深入,不对,应该是在收缩或者集结兵力,别到时候我们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若是站在苏哈尔的角度看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换做是他在如此局面下驻守在沿途,不说防御的滴水不漏,但至少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除非是得到了命令坚守不出等待兵源集结,只是这一次这位身经百战的草原勇士却是想错了。
听完苏哈尔的话语之后,四位百夫长也是全都安静了下来,虽然看起来他们是大大咧咧的莽夫,但是能被带出来执行这种任务的将领肯定都是能够独当一面之辈,嘴硬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真准备打仗了一个个都十分谨慎。
半晌之后,那位年轻的萨满祭司缓缓开口说道:“诸位大人,虽然我对行军打仗不在行,但也知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不如我们先派出一些兵力侦查如何?小股部队肯定不易被察觉,我们只要确定了清川卫所的状况就能制定下一步计划。”
确实,如果在这里纸上谈兵,猜测清川的意图那么得到的信息肯定不准确,还不如派出手下先去侦查一番。苏哈尔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真的是当局者迷了,就如大人所言吧,这样得到的消息也基本是准确的,那我们就一个时辰之后,派出四伍骑兵,阿速台,你坐镇军中,我们三人分别带队出发。”说着,他也是指向了最年轻的那位百夫长。
“我?怎么又是我!次次都是我躲在最后面,我不比……”被点到名字的阿速台先是一愣,随后面红耳赤的反驳道,要知道在王庭中最大的侮辱,莫过于质疑一个人的实力和勇气。
可他话还没说完,一位百夫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啦,叫你小子坐镇就坐镇,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们这二十人又不可能和清川大军打起来,真有状况不还是需要你的支援么,有你发挥的机会。”话音落下之后他也是揉了揉阿速台的脑袋,苏哈尔几人见状也是大笑着揉了揉他已经散乱的头发。
看到苏哈尔几人如此坚持,阿速台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接下了任务。一个时辰之后,在苏哈尔的率领下,四伍游牧骑兵跑出了这处山坳,而与此同时,连江卫所也在郑欣竹的命令下派出了上百名骑兵分成数股开始向东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