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坦承

陪嫁丫头进来,“少夫人。”

“给我预备香汤,我要沐浴。”姚芸落音,她凝了一下,对陪嫁丫头低声道:“你告诉我爹,让他彻查一下,文姜是谁?”

“少夫人……”陪嫁丫头心下一颤,旁人不知,她们可是知道,少主根本不想来少主寝院,是被夫人带人从书房里抓出来,又令人将他强行送进来的。

这般古怪,显然是少主心里不爱自家姑娘。

文姜,应该是少主心心念念的人。

姚芸道:“出了何事?”

“少夫人!”陪嫁丫头跪在地上。

外头,一个头戴紫花的中年妇人进来,扫过跪在地上的丫头,“到底出了何事?我夫君最后嘴里喊的文姜是谁?说——”

中年妇人眼神惊慌,“姑娘,你千万歇怒啊!”

“文姜是谁?”

陪嫁丫头垂首不语。

中年妇人柔声道:“你别动怒,今儿可是你新婚,姑爷可有碰你?”

“奶娘这话何意?”

陪嫁丫头不敢说。

中年妇人是姚芸带大的,自家带了十七年的姑娘,哪里不了晓,“姑娘,姑爷有意中人。”

“墨表哥骗我?”

中年妇人跪了下来,“这件事,大人和夫人都知道。”

“都知道……”

姚大都督与姚夫人知道苏墨有意中人,为何独独瞒着她一个。

中年妇人小心地望向床榻,看到周遭的凌乱,舒了一口气。

姚家最担心的是苏墨不肯碰姚芸,二人未能结亲,反而结怨。

主仆三人进入隔壁耳房。

苏墨睡熟,可后头的话,到底避开他的好。

中年妇人继续道:“墨公子被苏老太太谎称病重哄骗回家,墨公子心仪之人是嘉柔郡主。她是异姓郡主,湘省都督苏大人的外孙女,在京城时救过恭王府被拍花子带走的嫡长孙,也救过落难的庆春长公主之女寿宁郡主,因救人、助人无数,被皇上破例赐封为嘉柔郡主。

墨公子想要求娶她,可是苏宗主派人入京调查,知她性情温软,毫无嫡女派头,难做宗妇。

苏宗主与夫人已经写信告诉墨公子不同意这门亲事,可墨公子就似着了迷,怎么也不肯接受,还说此生,非嘉柔不娶……”

父亲、母亲为什么要骗她?

是他们告诉她,说表哥在四个贵女人选里选中了她,可见对她有情。

有情动心的只是她一个而已。

“姑娘,若你知真相,你会不嫁吗?不会啊!事到如今,老奴就实话告诉,大人在京中的好友传来秘函,姚家恐有大难。”

“姚家乃南方福州世家,怎会有难,你休得胡言乱语!”

奶娘沉声,“姑娘且想想,大人和夫人为何要瞒下此事?

你身为大都督之女,求娶的官宦子弟不计其数,为什么明知墨公子心系旁人,还是让你出阁。

夫人的嫁妆,大人的半数家业全给姑娘做嫁妆呀!

姑娘,无数求娶者中,唯墨公子、苏家最合适,苏家嫡长房的宗主、少主不休妻、不纳妾,其妻三十无子可娶平妻,嫡长房内无庶出……”

若嫁旁人,一旦姚家落魄,姚芸就会落得被休弃后送入庵堂的后果。苏家不会。只要姚芸做了少主夫人,凭着苏家的人脉,姚家会有一次转机。

金陵苏氏,是天下苏姓大族共同的嫡脉宗主,姚大都督知晓此事,苏家人脉很广,更有一个京城苏家出来的一品大员苏敬斋。

只要苏家在,姚家就会有劫后重生的机会。

为了让女儿欢欢喜喜地出阁嫁人,姚家夫妇也是用了全力、全心。

中年妇人道:“墨公子念着嘉柔郡主又如何,你才是少主夫人,只要诞下一男半女,你就坐稳了未来宗主夫人的位置。”

“只要我有儿子,他不能娶平妻……”

“少主不能纳妾,嫡长房不允有庶出。姑娘,嫁入旁家,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

姚都督夫妇与姚氏交好,为的、求的,就是保住女儿,让女儿安稳一生。

姚芸知道了嘉柔郡主的存在,文姜,应该是那个异姓好运郡主的名字,“我的夫君、我的墨哥哥,怎么可以心向旁人,不,我要她死!只要她死了,墨哥哥就是我的,就没有人再和我抢!”

中年妇人心下微惊。

陪嫁丫头眼睛一亮,“少夫人说得对,只要她死了,少主就不能再念着她,等她一死自然就能看到少夫人的好。”

“你回姚家,告诉母亲,派出死士、杀手,我要她——死!”

今晚给她的屈辱,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陪嫁丫头应声离去。

姚芸沐浴更衣,重新换了衣裙,嫁衣被她收了起来,看着床榻上如梅花般的殷红,若他未醉,今夜会如何?

迷迷糊糊之中,她睡熟了。

苏墨醒来时,还在回味梦境,他做了一个梦,娶了文姜为妻……

这梦好真实,就连帐顶也是大红的喜帐,他一扭头,看到枕边的美貌女子,低呼一声,坐起身,看着赤着的上身,看到榻上的殷红。

那不是梦!

在梦里,他将姚芸当成了文姜。

离别之时,他与文姜争取的一月回复佳音,现下俱成了一场笑话。

他若另娶,她必会伤心欲绝。

低呼声惊醒了姚芸,“墨表哥!”

苏墨故作平静地问:“我有意中人……”

他说出来了。

他怎么可以告诉她,让她置于何处。

不待姚芸反应过来,苏墨继续道:“我心里的妻唯她一人。”

你不是我相中的,不要被流言所困,你是母亲替我相中的妻子。

父亲相中的另有其人,就像祖母想要他娶祖母娘家的侄孙女。

可最终,还是让姚家顺遂心意。

姚芸坐起身,胸腔里有一团怒火在燃烧,似要随时便冲出来,化成恶魔,毁了她,也毁了他,“墨表哥这般说,可晓我的心有多疼。”

苏墨叹了一声,“姚家一早就知道罢,在我掉入运河,为文姜表妹所救之后,我动心了,视她为此生挚爱。在我决定后,我写信告诉祖母、父母,信寄出后的第二个月。

我恐在他们名单的四位姑娘误了终身,分别写了四封信,表明心迹,说我已心有所属,多谢厚爱,望他们替自家掌上明珠另择良缘。

你的父亲早就收到我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