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哈姆都能依稀记得,这里以前是没有魔王的,也没有魔族……不过糟心的事倒是一点不少。
事情的起因缘由也相当简单,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就是在一次开门取水的过程中,一群饿疯了的疯子拼死的聚合在一块,然后试图直接把世界撕裂开来。
没有成功……因为她们中间自己有人冲出去挡了一刀,人没了,不知道转生到哪个旮旯那去了的同时,却也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从中涌现出的是滚滚的黑暗,那来自深渊的绝望和怨恨的哀嚎都沿着这里爬了出来……这就像是什么呢?
一艘摇摇晃晃的破船,偶尔冒着生命危险下去打点海水,然后经过费事的工序,变成勉强能入口的水,给全船的人吊着一条命。
现在好了,这破船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
好消息,不缺水了。
坏消息,以后都不用缺了。
最后迫不得已,想了个糟糕到极点的法子……她们里头那个大手子,在如今的魔族地界,造出了一扇门。
算是勉强把大部分的裂缝填了起来,但是仍然残留着一小部分,这一部分喷吐出来的黑暗,同样也是充斥着怨魂和污染的,也不能留着。
然后另一个,为了应对这一小部分的装置,一顶漆黑,象征着自我折磨的五角铁王冠诞生了……
“也就是魔王的王冠……”
“魔王是你们造出来的?”
萨法斯一下子捏碎了椅子的扶手,那曾经的梦魇,如今的友人受难的根源,竟然就是神明的造物!
那么所谓的历史上一个个的魔王,本质上就是为了给世界续命推出来的替死鬼吗?
“那个东西,一开始戴上的人可不叫魔王,而且别瞎想了,那是后来才出现的问题,而且最开始戴上这顶王冠的就是我们。”
“那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啊……我自己都上去坐过一段时间,那段日子可是我们轮班制的。”
“……你们吗。”
对于哈姆口中的我们,毋庸置疑的,那应该是自己都未曾知晓的其他神明……说来也都相当奇怪。
不少种族的传说或者是一些隐秘之地的遗迹中都曾隐约的透露了除了光之神外还有其他的神明存在。
那为什么,如今这些神明,都不曾显现自己的神迹?仅仅就只留存着一个光之神,和苟延残喘的巴哈姆特?
这件事情,是以前萨法斯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现在看来,那个答案稍微揭示了那么一点点……这些神明,都或许是在近乎被完全抹去历史记录的上古时期,都因为来自深渊的灾祸和动荡而陨落了?
“魔王的王冠……更新到这个版本,当时可是费了我们不少功夫,而王座是后面才制作出来的分担装置。”
“使用王冠和王座虽然能够抑制深渊的黑暗,但代价就是坐上的人要自己去承担那种侵蚀,你能想象吗?那种根本就数不过来的怨魂,还有底头几十个邪神的虎视眈眈……”
“我们当中几乎没有一个人能长久的坚持住,甚至这个装置的创始之神也因此挂了,现在都找不到人在哪……嗯?”
“等等,那人好像……”
哈姆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样,拍了自己的脑袋,然后皱着眉头沉思,虽然以前的大部分记忆来了,但怎么感觉想起这号人又好像有点熟悉?
不过在看了一边的萨法斯之后,她还是决定先把事情说完:
“……再然后,就是你们也能了解一些的事了,几千年前,裂缝再一次被深渊撕开,创造出了魔族,王冠更是因此发生了损坏。”
“当时我们几乎没有人能承受得了损坏的王冠的侵蚀,说实话的,我们也不剩下多少人了,黄昏在最初因为挡刀就挂了,创始就是第一个差点发疯的,自杀后转生去了。”
“当时,就只能是我去尝试一人拖住想要从深渊爬出来的一群赤红之神……然后我就一直被杀,一直在死。”
说到这里,哈姆神情出现了恍惚,怎么样去形容那种感觉呢?每一次那可都是真正的死去,每一次的复活,都不过是从过去的坟墓里面爬出来。
那种痛苦,可不只是简单的生物的痛觉神经所能展现出来的,她原本勉强保持着循环的命运权柄也因此被插了一脚,介入了名为深渊的外来因素,拖入了无底的黑暗。
那时候的世界,几乎半只脚已经被拖进了棺材……虽然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差别,棺材的盖子可是还没关上呢。
清了清嗓子之后,她继续说,说出了萨法斯想听到的关键部分:
“王冠的位置短暂出现了空缺,然后深渊的那帮家伙也不是傻子,祂们抓住了这个机会,反向利用王冠作为力量媒介,在现实创造出来一个能容纳他们所有人力量的傀儡。”
“你们现在叫魔王的东西。”
“一时间,连曾经晨曦的圣城都因此陨落,最后花了很大代价才搞定……但是已经晚了,那份揉杂在一起的力量,同样的混入了这个世界的循环之中,不断的转生在魔族里。”
“当时我已经把命运砸了,迫不得已的沉睡,为了应对这份危机,我们启动了名为圣剑的防御机制,创造出了你们所熟知的勇者。”
“也就是克洛伊,和你们的事,在你们斩杀那个魔王的过程中,可是晨曦一直在顶班承受污染,说实在的,就算晨曦的权柄能够不断的刷新自己,估计也快疯了吧。”
……萨法斯嘴唇有些颤抖了,揪着自己的胡子,虽然哈姆讲故事的才能实在不怎么样,但是他仍然能从其中感觉到那份沉重。
一个个昔日的神明,要么死了,要么疯了,最后只剩下命运和晨曦勉强顶着班,苟延残喘,给这个世界勉强续口命……那还能说什么?
……等等,而且按这个思路推断下去,那么现在承担这份沉重责任的人,也就是克洛伊,她真的是被迫如此,又或者是说。不得不这样呢?
要么饮鸠止渴,要么就立刻去死,这无论是哪个选择都不是什么轻易的事。
“这下你知道了吧……这些事情,克洛伊是知道内幕的,勇者虽然还未达到神的境界,但是同样有着不同之处。”
“她不光是被侵蚀,成为魔王,但同样的也另类的,成为了那道裂缝最后的守门人,以及给世界续命的中继器。”
说到这里,哈姆又甩过头去,撇撇嘴……气质又变得不像个小孩了。
“而裂缝也没那么简单,那帮邪神可是至今没有放弃把世界重新撕开呀……魔王是祂们侵蚀世界的棋子,同样的也是守门人,这就造成了两个结果。”
“要么哪一天世界在魔王的蹂躏之下毁灭,然后重新打开裂缝。”
“要么就像是你想做的那样,把裂缝和王冠彻底摧毁,那样的话一步到位,裂缝直接打开了,到时候魔王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不是就你在想办法,中间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我干脆跑过去顶班算了,但情况比我想的要糟太多了,只要克洛伊摘下王冠一瞬间,不光她本身的灵魂会被吞掉,而且裂缝将会瞬间打开。”
“世界会直接沦陷,几十个饿疯了的疯子都会从里面冲出来,然后开始大快朵颐。”
说完之后,哈姆一个葛优瘫躺在后面的沙发上,像条半死不活的咸鱼,从嘴里吐出魂来。
然后用着那种复杂的眼神盯着萨法斯:
“这就是真相,怎么样?有点后悔听了吗?”
你别说,他还真后悔听了,但是又庆幸自己听了,现在他的眼神也和哈姆变得差不多了,都是相当麻的眼神。
要么通过坐牢,给世界续口命,要么不坐牢,转而把监狱里的疯子全部放出来,让世界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
现实情况就是这样,虽然出现了墨菲斯托这个意料之外的变数,但是哈姆很清楚,这没法做到根本决定性的改变。
因为现在世界的情况,就是把人拉过去堵着大门,墨菲斯托在这其中最大的作用,就是让这个逐渐走向绝望的轮回稍微支楞起来一些。
至于你说,让墨菲斯托冲过去,把那帮赤红之神全打死,彻底根本解决问题……哈姆也是真的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比方说把整个世界的资源集中起来,看看能不能喂出一个超级大爹,让对方整个卡组都过不了这一张……但是这也没用!
因为根本目的是得保住世界这个基本盘,而不是简简单单打赢就了事儿!是的,墨菲斯托先前是打赢了命运没错……但终究也只是一个而已
深渊里头还蹲着几十个呢!而且比哈姆命运形态要强的那可多了去了,墨菲斯托或许能单挑,打死一个甚至几个,但是绝对扛不过几十个一起群殴!
而且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那用不着打这把就可以点了,因为世界突然蹦出来几十个饿疯了的赤红之神,那种后果,就算打赢也没有什么用了。
战斗之后无论是否是输是赢,所看到的都只会是一片废墟,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一通说出来,两个都一起麻了的家伙就这么躺在这里eo中,哈姆现在都有点不确定晨曦这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对方可是直接冲到深渊去爆了。
这还下什么班,直接殉职了吧!
……不过情况也至少好多了,不是吗?深渊的四大天王,三个傀儡都寄了,最后剩下的那个艾尔菲多……哈姆也不知道晨曦是怎么打算的,竟然还得留着那狗东西不能杀。
似乎是和遗失的黄昏有关,这一点倒确实挺重要,还关乎到圣光教会的信仰和维护‘太阳’运转的问题……唉。
这么想着,抑郁不乐的哈姆打算跑出去,去找墨菲斯多找点乐子看看话说他那个奇特的法术库里应该还有很多自己没见识过的有趣法术。
让心情好点吧……
“你说龙啊,他刚刚出去了。”
“啊?去哪儿了?”
哈姆稍微一顿,然后看着贝拉,对方耸了下肩膀:“他好像刚刚去魔族那里飞了一圈,把那里全扬了之后,就飞进那个被他一发吐息打出来的裂缝里去了。”
“……你说他飞进哪里了来着?!”
哈姆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逼为什么要想着飞到空间裂缝里去玩,那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然后就反应过来了。
那不是裂缝,是晨曦撕裂开来的,通往深渊的虚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