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道:“这沈姑娘刚从宜州回来不久,关于这事我还真不太清楚。”
“你可是她舅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议亲的事怎的都不关心一下?”
曹氏讪讪道:“这事,不是我该管的。”
薛夫人刻意压低了些声音,又同曹氏说:“我家儿对这位沈姑娘十分中意,你可替我向魏老夫人带个话,若是愿意做个贵妾……可还行?”
曹氏眉头紧皱,这国公府的人在朝堂之上早已不胜当年,虽说她不大喜欢这沈云簌,可她既然住在镇北侯府府,就是半个镇北侯府的人,让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去做妾,不知道这薛夫人怎么想的,再者,魏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子不纳妾,女子不给人做妾,这不是明目张胆要挑战魏家的底线吗?
“人家娘虽然不在,可还有一个做侍郎的爹,我家婆母对待她跟亲孙女一样,这事您还是自个问吧。”
薛夫人扯了一边嘴角,若不是薛齐光太过在意,她才不会开这个口呢。
“我也随便一问。”
曹氏今日的目的是把魏家的事澄清,既然说开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其她的她也没空管,丫鬟告诉她,魏瑶从茶坊后门离开后,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担心魏瑶再跟太子有瓜葛,于是在她能去的地方找了一圈,最后得知回府后,方松了口气。
回去以后,沈云簌把薛齐光掉入湖里的事说与妙圆,妙圆听了事情的始末,道:“姑娘,这薛小世子就是个无赖,你可得离他远远的。”
沈云簌不大认同,他是有些难缠,但也不至于说成无赖,从他没有追究是谁推自己入湖这件事就能看出。
“这只是个意外,别把别人想的那么坏。”
沈云簌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怕是不知道人心隔肚皮,是个人都要留个心眼,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懂得,往后要伺候她,不免要多提点些。
“姑娘,您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在膳房里做事,经常跟膳房采买的人在一块,从他那里听说了不少事情,这薛家门第虽然高,可薛夫人却不会管教子女,薛小世子喜欢拈花惹草,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他看到长得好看的女子就走不动道儿,更何况是姑娘这般容貌的。”
沈云簌抑制不住八卦的心:“是吗?”
“您看,他今日这般行为就不是君子所为,若我是爱慕您的男子,定会为您的名声考虑,绝对不会在低下私会见面,定然会让父母前来郑重提亲,他倒是想的美,还想私下结识姑娘,若真的和他走太近,您的名声就被他毁了。”
沈云簌点头,这小胖丫鬟倒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了,薛齐光的行为确实欠妥。
“那信?您还看不?”妙圆问道。
沈云簌倒是十分好奇,薛齐光会写给她什么:“那就看看吧。”
妙圆把信了拿出来,沈云簌把信封打开,只见信上写了几行小诗:
暖阳煦煦映竹堂,碧水悠悠湛秋光。
佳人翩翩令吾狂,相思难忘断心肠。
他写了一首情诗,无疑了。
在宜州,倒是也有年轻士子给她送过诗,但都十分的含蓄,有些甚至都看不出来是一首情诗,可薛齐光的这首实在过于直白。
见沈云簌面色逐渐凝重,妙圆也瞥了一眼信上的内容,那最后一句,她看的明明白白的,忍不住劝说道:“姑娘,您瞧见了,统共见了一次面,就起这等歪心思。”
沈云簌对着信封发愣了一会,娘亲曾告诉她,女子要懂的自怜自爱,不能被一些花言巧语说诓骗,那薛小世子风流倜傥,背后又有势力,可如要相守一生,两人极为不合适。
她对婚姻之事有些憧憬,未来夫君,要如父亲和哥哥那般温雅含蓄的男子。
“把文房四宝拿来,我得回个信。”
妙圆迟疑,莫不是沈云簌被这首诗打动了,她这几日也揣摩沈云簌的一点性格,她心思比镇北侯府里的姑娘都单纯。
“快些去呀。”沈云簌催促。
“哦。”妙圆应声,主子的话她哪里敢违抗。
纸张铺好,沈云簌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上一句话:我已心有所系,情有所属,君并非良人,望自重。
看到沈云簌的落笔,妙圆松了口气,她把信折好,并说道:“我得空亲自交给薛家小世子,这样的信,中间人越少越好,姑娘早些歇息。”
沈云簌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今日也算了却一桩事。
翌日,薛齐光收到了沈云簌的信件,这么快就来信,他来不及回屋就把信拆开看,可看到信件上的字,顿时心就如掉入了冰窟窿里。
他堂堂文国公府的世子,竟然这么快就被一个女子给回绝了,除了心寒,更觉得没有脸面。
看向一旁的小厮六福,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还不滚,故意看我笑话?”
“世子,奴才哪里敢,只是那胖丫鬟还让我带句话?”
“什么话?”
“说他们姑娘相看的人要模样周正,人品正直,不看门第,望世子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莫要搞的大家都不好看。”
一个丫鬟竟然也说这等话来,简直反了天了,薛齐光气的火冒三丈,瞧着那几盆开的绚丽的菊花,一脚踢翻了一个花盆。
六福忙把花盆给扶正:“世子莫要踢了,这可是夫人最钟爱的菊花。”
此时,薛夫人也正好赶来,瞧见儿子发脾气,忙问缘由,为顾及脸面,薛齐光没有告诉她,直说心情烦躁,把信团成一团,藏在衣袖里。
而薛夫人来寻他,正是因为昨天的事,这镇北侯府多半不会让沈云簌做贵妾,而他们国公府要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做儿媳,两家这门第不合适,要薛齐光收了心思。
知道娘亲行事速度快,没想到这么快,他都没有说什么,这边已经开始张罗了,得知要人家做妾,薛齐光恍然大悟,莫不是那家姑娘不愿意做妾,才如此绝情绝义,当场说薛夫人做法不和规矩。
“人家父亲是朝中正三品,背后有镇北侯府撑着,您竟然要人家来做个妾,您坏了我的好事。”
薛夫人不高兴了:“没有勋爵的人家,又刚入京不久,在朝中又没有多少势力,怎么配做我文国公府的正妻,你不会真的要娶一个这样的人家吧?”
“我不看其他的,就只认人。”说罢,不给薛夫人反驳的机会,急匆匆的出了门。
若他不走,定然又要被薛夫人苦口婆心的一番说教。
薛齐光年已二十,文不成武不就,去书院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勋爵人家的姑娘瞧不上他,而小门小户的姑娘家薛夫人又不愿娶做正房,婚配之事,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而曹氏这边,也与魏老夫人说了此事,魏老夫人听了此事,眉头皱成一团。
“我们魏家的男儿不纳妾,魏家姑娘自然不会给人做妾,晚言喊我一声母亲,我又教养她八年,虽无血缘,却如亲生女儿一般,她的女儿,自然和我的亲孙女一样看待,别说妾了,就是正妻,我也不会答应。”
曹氏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幸好昨日没答应薛夫人说什么,忙极力为自己辩解几句:“母亲说的是,昨日我便正经的回绝,只是要你老人家知晓便好。”
听了曹氏的话,魏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作对了一件事。
临近十月,天气越发冷了,今日福安堂摆宴。
魏惜因害了风寒没来,沈云簌进入房里,和余氏邓氏聊了一会。
魏老夫人畏寒,房里烧了很旺的炭火,沈云簌感觉有些热,带着春罗和妙圆出来透气。
闲来无事,她让妙圆去拿了鱼食,来到福安堂院子里的池子旁喂鱼。
妙圆在福安堂当过半年的丫鬟,对这里十分熟悉,请示过沈云簌后,带着春罗介绍福安堂个个角落,春罗想守着沈云簌,奈何妙圆说她若对福安堂熟悉些,以后做起事来也不用寻问别人了,春罗觉得有道理,就跟着妙圆去了。
手里的鱼食喂完,沈云簌从小杌子起身,抬眼间,瞧见魏家的男子们进门,为首的人是魏启年,后面的人似乎是魏源,还有随行的小厮,中间隔着几颗梅花树,她看的不是和真切。
一行人绕过梅花树来到池子旁,沈云簌本要行礼问好,可看到身后的魏临后,愣了一下,脑袋如卡了壳一样,张了张嘴,竟然忘了怎样问候。
“阿簌,怎么不进屋去?外面怪冷的。”魏启年先问道。
沈云簌一直觉得这位二舅舅极好,为人谦和,平易近人。
“二舅舅好,屋里有些热,我出来透透气。”沈云簌行礼,又朝魏启年身后的几人问好:“二表哥好,三表哥好,四表哥……好。”
魏临只是点头示意,看着不如其他人随和。
魏家男儿身材高大,面容个个都是龙章凤姿,放眼看去,还是魏临最为鲜明,首先他的个头要高出一些,其次是气度,一众人里,就他难掩一身的凛冽桀骜。
沈云簌不敢多看,只一眼,就把目光转向别处。
魏洵问道:“你三嫂子可是也在这里?”
“在的。”
魏洵加快步伐,朝着正厅去。
魏启年要她也赶紧回房,虽说今日阳光很好,可空气十分寒凉。
出门时,丫鬟没少给她添衣,沈云簌穿的厚,倒也不觉得冷。
其他人都去了厅堂里,唯独魏临在她身旁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情诗没有出处,作者乱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