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顽劣?不难猜测魏惜跟沈云簌说了些什么话,这只猫,是没少在他跟前捣乱。
他曾也说过要处置这只猫,但只是一时的气话,瞧着沈云簌主动为一只猫开脱,她不会以为自己会跟一直宠物较劲吧。
“阿簌表妹也喜欢养猫?”
“嗯……喜欢的。”沈云簌鼓足了勇气,抬眼看着魏临问:“四表哥,我能走了吗?”
她的眼睛,宛如皎洁月光映在湖水中,静谧,柔亮,魏临的目光与之相触时,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但很快恢复之初的神态。
想来,这位表妹还是不喜欢跟他多说话,哪怕是闲聊几句都不愿。
这条路很窄,且魏临站在中间的位置,身边的长易站在他的一侧,硬生生的把路堵了一多半。
魏临不再言语,侧过身去,沈云簌轻轻缓了口气,步子轻快的离开了。
魏惜是府里最年幼的,深的外祖母的疼爱,魏临有一段时日与她都住在福安堂,小丫头被宠爱的无法无天,经常搅扰他练字看书,后来,他开始假装对她凶狠,这招果然奏效,只一个眼神她就安静下来,不敢造次,有次她亲耳听到魏惜跟别人说他如何凶狠,联想到沈云簌为那只猫说话,想必在背后说了他不少的“好话”。
待人走远了,魏临才抬脚朝着北院去。
从沈云簌去北院那次,长易就觉得自家主子待这位表姑娘不同,主子性子内敛,不善表露自己的心迹,表姑娘性子温吞不说对他们世子还避之不及,这样的人中龙凤,打着灯笼都难找,长易是在想不通,但这一路上,他萌生一个对各自都好的注意,临到北院,便开口提议:“世子,方才在福安堂里,老夫人说要给沈姑娘寻一个府里的丫鬟,我觉得有一人倒是很合适?”
“谁?”
“她叫妙圆,是我的堂妹,就是上次给我送栗子糕的那个堂妹,以前在福安堂里做过事,后来膳房的一个管事家中有事,她就去了膳房,小丫头机灵的很。”
“是吗?”魏临半信半疑的问。
“不瞒您说,奴才也有些私心,这伺候表姑娘是一桩美差,自然是先想着自己人。”
长易说自己人的时候声音特意拔高,府里的丫鬟那么多,还真没一个是自己人,只这妙圆,还是拐弯的自己人。
长易继续道:“她家中长辈走的早,丫头一直想给幼弟攒些束脩,再攒下几亩良田,方才老夫人不是说让你帮衬着表姑娘吗?若是底细不详的丫鬟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这丫头机灵,且人很正派。”
“行吧,你告知于她,若照顾的好,束脩良田不成问题。”魏临不在迟疑,加快了脚步朝着北院走去。
长易楞在原地微,这么说来他的猜测完全证实了,他只是提了一句束脩良田,竟然的答应的这般爽快。
翌日午后,沈云簌倚在美人榻上看书,被告知魏老夫人给她添了一个丫鬟。
这落湘院里除了春罗与秋蕊,还有李妈妈和一个负责打扫的粗婢,四个人已经不少了,她放下书,起身走到正房里,只瞧见李妈妈身旁跟着的丫鬟比春罗和秋蕊足足胖了一圈。
她身着浅蓝色薄袄,脸蛋又圆又白,一双杏眼像是会说话一般,瞧着是个机灵的小丫鬟。
“表姑娘,这是老夫人给你添置的丫鬟,她本就是京都的,对京都大街小巷的十分熟悉,若是以后出门,由她来指路正好,且是她主动要来照顾您。”
主动?沈云簌似乎和她并没有交集,好像福安堂用膳的时候见过一次面,魏家的丫鬟多,她也记得不大清楚。
妙圆给沈云簌行了个大礼:“姑娘,奴婢妙圆,以后近身服侍姑娘。”
人既然送来了,那她自然就留下,但底细还是要问清楚的,沈云簌坐下来,细细问了一番话。
这丫头年十六,比她年长了几个月,自小在京都长大,两年前来了镇北侯府做丫鬟,家里还有母亲和一个年十岁的弟弟。
几番作答后,秋蕊带着妙圆去了住处,两人以前在膳房经常见面,本就是熟悉的。
沈云簌不喜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不合,瞧她们刚见面关系就很融洽,也就懒得叮嘱那些教人如何相处的话,只让秋蕊与春罗带妙圆认自己的房间。
瞧沈云簌心情渐好,秋蕊拿着拜帖过来。
“姑娘,一位姓秦的姑娘想见一见您,前两日一连串的糟心事,我做主让她隔两日再来,今日可否见一见?”
沈云簌方想到秦悠应该因此此事着急了,忙写了回帖告知她今日午后可来镇北侯府。
秦悠回去后,心里一直为薛齐光落水一事担心,她走了,事情全都落到了沈云簌身上,可若她去承认自己推了人,必定连累兄长,可这件事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里,后来,她心一横,将此事坦白了,兄长是个正直的人,还决定带她亲自承认错误。
这拜帖送出去了,却被回绝了,说隔两日见,今日兄长去了府衙,只有自己亲自面对。
跟着小厮进了镇北侯府,秦悠一路都想着沈云簌会面对怎样的遭遇,现在想想,那日真的不该一走了之,这会那说话慢声细语的姑娘怕是被惩罚了吧,高门大户规矩多,或是被打了板子或是罚跪,若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才愿意见她,想到此处,她心里就更加的愧疚了。
“秦姑娘,前面院子里就是了,会有丫鬟来接应您。”小厮驻足不前,内宅之地不宜久留。
秦悠往前看了看,一个胖丫鬟站在落湘院的门口,她道了一声谢,朝着胖丫鬟走去。
那丫鬟问了她是否是秦姑娘后就带着她进去了,这会沈云簌已经备好了茶水,见秦悠来,喜笑颜开的邀她入座。
秦悠来之前想了一串道歉的话,这会不知道该说哪一句了,只问道:“那日的事是我不对,做错了事还跑了,不知你这几日过的如何?可是因为我的缘故遭了罚?”
“你想多了,此事已经过去,不必介怀了。”
到底是她莽撞了,秦悠深感歉意:“沈姑娘,我不该让你承受这一切。”
沈云簌一边煎茶一边说道:“我没受任何惩罚,承受的应该是薛家的小世子吧,他因入湖还生了场病,不过他没去追究推自己的人是谁,所以下次见到他你可别在莽撞了。”
秦悠不知那日推进水里的人是薛家的人,可若他真的调戏了人,她虽然不会把人推进水里,也会当面维护沈云簌。
“往后我不莽撞,但我这路见不平的毛病可能一时半会还改不掉,兄长也常说我,没啥本事就爱逞强,不过那日我可真没怎么用力,也没料到他会一头栽进了水里,那小世子真是弱不禁风。”
若从这件事看,薛家的小世子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没胡乱冤枉人。
沈云簌也觉得奇怪,薛小世子被人推进水里,依照他们家的势力,本该想法设法的找出推他入水之人,可听薛夫人那日的话,似乎薛齐光承认自己不小心跌入湖里,难道是因为一个男子被女子推入湖里,觉得丢了脸面?
不管那种原因,沈云簌不愿去想了,一般让人烦心的事她都努力抛之脑后,寻点让人开心的事做。
“此事怕是那薛家小世子都不愿意提起,想早些忘了呢,既然他都不计较,咱们也就该干嘛干嘛。”
隔了两日,薛夫人送来了请帖,邀请魏家的女眷们茶楼会面。
曹氏上次打错了算盘,故意撇下沈云簌,因薛齐光落水,她的小心思被拆穿,在魏老夫人面前没了脸面,这次决定补救过来,要带着魏家三个姑娘一起去。
沈云簌本不想和曹氏去茶楼,曹氏其实打心底里不愿带她出来,只是迫于外祖母的压力罢了。
可这次曹氏一再劝说,从她的眼神和语气里看出了一丢丢的真诚,在镇北侯府这段日子,她也不想做出招人记恨的事,于是顺了曹氏的意,应下此事。
晨起饭后,沈云簌简单收拾了一番,随着曹氏去了京都最大的茶楼天景阁,今日魏惜被邓氏叫了去,没有和她们一起。
半路上,曹氏故意让车夫饶了路,故意来的迟了一些来,她们到了茶楼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家没有落座,而是站在长廊里赏花,楼廊里摆了几盆十仗垂帘,吸引了好几个官眷们前来观看。
正主到了,薛夫人开始招呼众人去厅里落座,顺带说上次是一场误会,沈云簌也仔细听了她的话,故意的避重就轻,曹氏最在意的是魏瑶的名声,一番话下来,面色沉了下来。
“那日的确误会,我女儿都没去湖边,偏偏成了罪人,我这个外甥女也是倒霉,救人变成了推人,真是比窦娥还冤,若是知道有这一遭,我真不该带他们来什么赏菊宴。”
薛夫人被噎住了,看来是对她的解释不够满意,她饮了一小口茶,接续笑着说:“无巧不成书,咱也没有那通天神眼不是,既然误会就解除了,何必再耿耿于怀,气恼了自己就不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