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一只苍白干裂布着血迹的手,颤颤巍巍地朝着前方的人影抬去。
刚伸到一半,又一个身影从辞影身后走出,骤然顿住。
江时源颤了颤眼眸,霎时气血上涌。
即使逆着光看不清样貌,他也能认得出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形。
他想开口大骂,想警告对方离辞影远一点。
可惜,连已经续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身体,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
在极度饥饿与愤怒中,两眼一黑昏晕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传来几缕飘渺的声音。
“辞影你看,他见到你都吓晕过去了。”
“他是饿晕的。”
“不可能,布利先生都说了,可以支撑七天……”
……
“唔……”
江时源再次苏醒时,身体已经恢复了力气,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想要起身,却赫然发现自已的四肢被固定着,无法动弹。
“有人吗?有人在吗?”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无人回应。
他知道,一定还是那个血族干的。
江时源气急败坏地挣扎起来,手腕和双腿牵动着拘束铁链叮铃作响,同时大声吼道:
“喂!你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就是五年前不小心把你推进阳光了么。”
“折磨我这么多天,揍也揍了,饿也饿了。”
“还想怎样啊?”
“喂!!!我知道你能听见,出来!”
江时源叫叫嚷嚷了好半天,房间的门才被打开。
听见脚步声朝他靠近,开口就要骂,“小贱(种)……”
刚说出两个字,就被一道冷漠而熟悉的声音打断。
“江时源。”
他顿时愣住,“小,小影?”
虽然眼前漆黑一片,他还是根据声音将头偏向辞影,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是你来了啊小影。”
“你来就好了,快,快给我解开这些吧。”
闻言,辞影勾起唇角,随手拉过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江时源看不见状况,嘴里还在继续絮叨,
“小影,你都不知道,你养的那个血族啊,太残忍了,恶毒地跟个神经病似的……”
“神经病?”
辞影微微一笑,从一旁矮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支针剂,“这一点,你们不是半斤八两吗?”
“怎,怎么会……”江时源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勉强保持,“他怎么能跟我比?”
“小影,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啊。哄你去黑市是我不对,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你不愿意的事。”
“我承认当初接近你,是按父亲的指示,利用你的身份接触那个圈子里的人,但这几年的相处,我是真的爱上你离不开你了啊……”
“即使你举报了那些,那也是我罪有应得,没有怪过你。”
“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
(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什么臭东西居然还敢觊觎我的辞影,看来是揍得不够!)
辞影刚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呢,就听见爱人的心声在脑海里大声嚷嚷。
他挑了挑眉。
这个房间是隔音的。
而桑铭,在门外。
很好……
辞影伸手摸了摸领口,又摸了摸袖口,果然摸到一粒不起眼的窃听器。
非常好。
这窃听技术还是他亲自教的,居然已经炉火纯青到连他都没注意到的境界了。
作为奖励,辞影将米粒大小的窃听器捏在指尖,
“你说得没错……”
两指一用力。
啪。
嗞——
蹲在门外的桑铭险些被耳机里尖锐的电流噪音震碎耳膜,立即将耳机扯了出来。
此刻他也顾不上嗡嗡作响的脑瓜子,整个人贴在了门上,用另一只耳朵试图听里面的对话。
(什么没错,哪句话没错?重新来过???)
(辞影不会真的要跟他复合吧??!!!)
(不会不会,一定不会的。)
(他都被我揍成了猪头,那么丑,辞影肯定不会喜欢的,嗯!)
(呜~我比他好看多了,辞影,出来看看我……)
房间里,辞影无视掉聒噪的心声,轻轻一甩,将手中窃听器的碎屑丢掉,对着江时源继续说道,
“虽然你们都有大病,但你确实没法跟他比。”
他一边调配药剂,一边说着,
“你口中他的残忍和恶毒,那都是我啊,手把手教出来的。”
“至于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喜欢我,不会在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
辞影推尽针管里的空气,扯下蒙在江时源眼睛上的黑布。
“那请问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用的?”
恢复视野后,江时源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惊讶地睁大了眼。
“怎,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
这里,是他准备用来囚禁桓辞影的地方。
从五年前失去桓辞影后,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即使是在监狱里,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曾经的点滴美好。
那些他未能珍惜的,都变得弥足珍贵。
如今,父亲已逝,他卖掉了全部剩余家产,赌上了一切。
去找桓辞影之前,就做了充足的准备,如果对方愿意原谅他,和他在一起,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不愿意,他就算用这样的手段,也要将桓辞影一辈子锁在他身边。
可如今,被锁在这里的却是自已。
这些材质坚固的拘束链环,都是针对桓辞影强大的体魄定制的。
根本不可能挣的脱。
“小影,我可以解释。我不是故意想把你关在这儿,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江时源慌张地说道,
“我是爱你的,你想要我怎么证明都可以。”
辞影轻笑一声,拿着针剂站起身,走到床边。
沉下眼眸,睥睨着升起一丝期待的江时源,淡淡地吐出一句,
“低劣小人的爱,谁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