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夫人与糜芳走远之后,刘备又趴在了甘夫人的肩膀上。
“阿甘啊,我现在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啊!你说当初光咱们俩一起过日子不就完了嘛,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找了这么个里外不分的家伙啊?”刘备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道。
甘夫人拍了拍刘备的肩膀,安慰道:“老爷,还是节哀顺变吧。既然摊上这样的了,咱们就得勇于面对。”
“这是什么情况,你帮我分析分析。”刘备央求道。
“奴婢觉得他们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绝对会付诸行动的。”甘夫人猜测道。
刘备点点头道:“是,上次她把老头老太太接过来,就这一件事我就看出来了,糜夫人绝对说话算话。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行事啊?”
甘夫人想了想,又深入浅出地分析道:“人活一辈子要经历两个家庭,一个是原生家庭,一个是新生家庭。在没成家生子之前,人是跟父母和兄弟姐妹在一起,也就是生活在原生家庭之中。一旦成家了,人就不能再跟父母、兄弟姐妹在一起生活了,而是去了新生家庭,与配偶和孩子在一起生活。那么这个时候呢,这个人就脱离了原生家庭,而进入了新生家庭,他的家人也就不再是父母和兄弟姐妹了,而是配偶和孩子。但是男人和女人还不一样,父母年纪大了,生活不能自理了,得去儿子家养老,这是天经地义、路人皆知的事。女儿嫁出去了,就是男方家里的人了,所以也就不涉及到父母的养老问题了。”
“也就是说,现在我跟糜夫人才是一家人,糜竺、糜芳只不过是外人。”刘备插话道。
甘夫人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么回事。至于糜竺、糜芳说什么,咱们是一奶同胞,处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红过脸儿。那是因为便宜都让他们占了,他们当然不会红脸儿了。如果反过来的话,他早就上蹿下跳、吱哇烂叫了!”
“那糜夫人明明自已吃了大亏,为何还要把她爹娘接过来养老,为何又要去她大侄家里当仆人啊?”刘备一脸郁闷地问道。
“凡事都有例外。有极个别人虽然成家了,有了新生家庭,但却依然活在原生家庭之中。这种人不会在乎配偶和子女的感受,更不会顾及配偶和子女的处境。在这种人眼里,原生家庭的人才是他的家人,而新生家庭的人只不过是外人。所以糜夫人才会答应糜竺的无理要求,把糜家老两口接到自已家里,而不在乎你的感受。所以糜夫人才会接受糜芳的荒唐想法,以后去她大侄家里当佣人,而不在乎你的处境。不过这种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就是古往今来,也找不出几个。”甘夫人鞭辟入里地分析道。
刘备十分不解地问道:“阿甘呐,那你说糜夫人为什么会永远活在原生家庭之中呢?她这是属于什么类型的女人呢?”
甘夫人一脸坦诚地道:“老爷,我若是实话实说了,你不会介意吧?”
刘备摇摇头道:“不会的,我现在很迷茫,所以还希望你帮我指点迷津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甘夫人点点头道:“老爷,那奴婢就直言不讳了。有极个别人之所以一直活在原生家庭之中,而无法接受新生家庭,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种人极度的自私自利。注意,我说的极度指的是百年不遇、千载难逢!”
刘备听得云里雾里,不由问道:“阿甘呐,此话怎讲啊?”
“因为这种人不愿意改变,不愿意接受新生活、新事物、新发展、新变化。他们不愿意打破自已的习惯,只愿意懒惰地呆在自已的舒适区里。如果脱离原生家庭而进入新生家庭了的话,这种人就会感到恐惧和不适。所以这种人不会在乎配偶和子女的感受和处境,更不会关心他们的安危和荣辱。这种人在乎的只是自身的感受和处境、安危和荣辱。”甘夫人为刘备入木三分地讲解道。
刘备捶胸顿足地抱怨道:“老子他妈的当时真是脑袋瓜子让驴踢了,竟然娶了这么个百年不遇、千载难逢的奇才!她不在乎老子的感受和处境也就罢了,关键是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等以后孩子生下来怎么办?她成天去伺候她大侄,那我儿子谁管啊?”
甘夫人叹了口气道:“老爷,您的儿子只怕就只能自求多福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糜夫人的晚年一定会相当地一塌糊涂、惨不忍睹。毫无疑问,糜夫人大侄不可能给她养老送终。而糜夫人没对自已儿子尽到一个母亲应有的义务,她的儿子也不会搭理她。”
刘备喃喃地道:“昨日之因,今日之果。菩萨畏因,凡夫畏果。糜夫人之前对自已的儿子不好,却跑到自已的侄子家里当佣人,那么日后她起不来炕了,她儿子自然不会有半点妇人之仁。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糜夫人的大侄真的不会给她养老吗?糜夫人之前可是在他家里当了很多年的佣人啊!”
甘夫人十分笃定地道:“这件事毫无疑问。老爷你琢磨啊,糜夫人的大侄,他本是有自已的生母,却依然还要找糜夫人过去伺候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那个大侄子分明就是弱智加低能啊,一个娘不够,得两个娘伺候才行!一个弱智加低能,连给自已生母养老都不太可能,又怎么能顾得上糜夫人呢?其实糜芳打的算盘很明显,他是想趁着糜夫人能走能料的时候,到他家里去当佣人。等糜夫人七老八十生活不能自理了,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完了再给你儿子送回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只有糜夫人自已看不出来罢了!”
“阿甘呐,其实我倒不在乎糜夫人晚年有多惨,她死不死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心疼的是我的儿子!你说我儿子要是摊上这么一个当娘的,这辈子得多倒霉啊!”刘备愁眉苦脸地说道。
“老爷,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甘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备眯眼凝视了一下甘夫人,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糜夫人如此里外不分、亲疏不辨,那她不但没资格当正室,更没资格当母亲。
现在虽然她怀有身孕,却并没有把孩子生出来。
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萌。
自已是时候该出手了,否则有朝一日糜夫人真把孩子生下来了,后果实在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