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亥时时分,曹操只身来到了曹植府上。
这次曹操是下定了决心,立刻让曹植担任嗣子。
他之所以晚上来找曹植,就是想跟他提前打声招呼。
在院子里徘徊了一阵,曹操并没有直接入内,而是再次来到了窗根底下。
一方面,他想看看曹植最近的状态,有没有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
另一方面,他也想听听曹植背后都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曹操听得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这小子是把崔氏忘了,又另立新欢了。
这样也好,有了新的女人,曹植慢慢也就把崔氏给忘了。
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一个女子问道:“跟你说点儿正事吧,以后你打算立谁为嗣子?”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叡儿了!在曹家的第三代人当中,叡儿是最出类拔萃的,父亲也最看好叡儿。他还曾经说过,叡儿以后就是他的接班人呢!”曹植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女子连忙道:“绝对不可以!”
曹植不由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曹叡虽然是你的儿子,但他名义上却是曹丕的儿子。你如果立曹叡为嗣子的话,让大家怎么看?还以为你是脑袋进水了呢,竟然立自已的侄子为嗣子!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你别无选择,只能立苗儿为嗣子!”女子解释道。
曹植不再说话,躺在那里沉吟起来。
曹操在窗外听得瞠目结舌,差点儿发出声音。
他识得那女子的声音,正是甄宓。
之前曹操曾向许褚透露过,打算立曹植为嗣子。
随后这个消息便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甄宓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索性直接搬到了曹植府上。
她觉得既然曹植要上位了,自已也顺理成章就是丞相夫人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反正早晚也是要公开的事。
最近甄宓又开始考虑起了更深远的问题,那就是曹植上位之后,都要做哪些事。
对于甄宓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嗣子的问题。
到时候曹植肯定还会娶别的女人,生下很多孩子,所以必须得提前把嗣子的人选敲定下来。
甄宓和曹植的孩子有两个,一个是曹叡,一个是曹苗。
甄宓觉得曹叡虽然天资聪颖,却不适合当嗣子,毕竟他表面上还是曹丕的儿子,于是便强烈建议曹植立曹苗为嗣子。
曹操蹲在窗外连连摇头,心下也是不无感慨。
这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甄宓竟然开始惦记着下一任嗣子的人选了。
她这是当老夫已经入土了啊!
这个毒妇,老夫真恨不得一刀宰了她!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甄宓又在一旁催促道。
曹植十分勉强地道:“那好吧,到时候就立曹苗为嗣子吧。”
甄宓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曹丕呢?你继位了之后,打算如何处理曹丕?”
“如何处理?这话什么意思啊?不管怎么说曹丕也是我亲二哥啊,我处理人家干嘛?”曹植有些不悦地问道。
甄宓用手指点了一下曹植的脑袋,嗔怪道:“幼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你都必须得处理曹丕!”
曹植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此话怎讲啊?”
“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老头子打破了这个规矩,没立曹丕为嗣子,反而立了你为嗣子。那大家会作何感想?肯定会颇有微词啊!我跟曹丕生活了那么多年,太了解他了,他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早就觊觎嗣子之位了!你当了嗣子,他肯定不会甘心。再加上他手下还有一大帮能臣良将拥护他,到时候你的嗣子之位还坐得稳吗?贾诩、崔琰、司马懿、陈群、桓阶、邢颐、吴质那帮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到时候他们一篡夺曹丕,曹丕再本来就狼子野心,别说嗣子之位不保,只怕到时候你小命都难保!”甄宓滔滔不绝地说道。
“崔琰不是死了嘛,贾诩也都七十多岁了。”曹植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甄宓又辩驳道:“那还有司马懿、陈群、桓阶、邢颐、吴质呢!光是一个司马懿,就足够你喝上好几壶的!”
曹植有些无言以对,再次沉默下来。
甄宓又接着道:“这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也很重要,那就是我的问题。”
“你又怎么了?”曹植莫名其妙地问道。
“到时候我怎么办?还总能这么跟你偷偷摸摸的吗?你每天要面对形形色色、林林种种的人,也有无数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窥视着你,所以我们的事肯定是隐瞒不住的。我们要想在一起,只能是光明正大的。可我是曹丕的老婆,又怎么能跟小叔子勾搭到一起呢?所以你当了嗣子之后,只怕我们就要一刀两断了。”
其实甄宓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只不过是故意吊一下曹植的胃口。
曹植一听这话,心下顿时感到十分不舍。
自已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甄宓好上了,她也是自已唯一真爱的女人。
难道自已当了嗣子,就得忍痛割爱吗?
“宓儿,我实在舍不得你啊!本来我也不愿意当什么狗屁嗣子,也不知道父亲怎么就偏偏看中了我。要不这样吧,我明天去找父亲谈谈,不当这个嗣子了。”曹植提议道。
甄宓连忙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能打退堂鼓呢?如果你不当嗣子的话,那就只能是曹丕。以曹丕那个心狠手辣的风格,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你铲除的!为了我,为了叡儿和苗儿,你也得咬牙坚持下去啊!”
“那你怎么办?难道咱们真得分开吗?”曹植又问道。
甄宓故意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父亲去世之后,会把妻妾过继给儿子。兄长去世之后,会把妻妾过继给弟弟。很多地方都有这个习俗。”
曹植心头一凛,问道:“宓儿,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曹丕死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甄宓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二哥才三十来岁,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啊!”曹植愁眉苦脸地说道。
甄宓不以为然地道:“那可不一定!俗话说得好:路在人走,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