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岚双回来的格外的快,姜绾都怀疑她是不是把人团成团滚下去的。
一回来就径直来找了她,把门和窗都关严实了,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催姜绾道:“孟星阑他到底怎么了?”
姜绾没坐下来,手里依旧忙着照顾她的药苗,“刚才陆洮说的,你不也听见了吗。”
“可是你看起来不想救他,为什么?你知道他是孟迟的弟弟么……虽然……”
孟岚双很清楚,对孟家的人来说,双目模糊无法看清远处,意味着什么。
陆洮说的她都听明白了,但是姜绾为何会是这样一副活该的表情,“你跟他有过节?”
“没有。”
“那为什么……”
“你既听说过孟迟身死的事,也就知道这消息是谁带回来的,你还记得,这消息是怎么说的吗。”
“是孟星阑啊,当时他们是一起出去行山的,孟迟没能回来,说是他失足跌下山崖,尸骨都寻不回了,族中长辈还给他操持了葬礼,我当时不信他真死了,觉着一定是因为什么事借口遁了。”
孟岚双对这事记得很清楚,因为孟迟是他们这一辈当中最有天赋也最得器重的弟子,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此时在京中坐着监丞之位的,就该是他而非孟星阑,且不出半年,他一定会成为孟家历代最年轻的少监。
“当时族里为此还罚了孟星阑,大肆给孟迟办了葬礼,再后来,要送人进京去钦天监了,孟迟没了,选来选去只有孟星阑勉强能够得上,但他比起孟迟,还是略逊一筹……”
孟岚双说着说着,自己开始觉得不对起来,“不对啊!孟迟他既然没事,为何不回来。”
要知道孟迟此前一直以进入钦天监,成为监正为愿。
姜绾手里拿着软毛刷,把掉落在桌面上的药粉扫下桌去,淡淡道:“因为,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的确马上就要死了。”
“他躺在一处山洞里,出口被人用山石封住,他在里头躺了很久,双腿的骨头断得差不多了,人也快要饿死了……”
“后来,我们一路到了郴州,他的腿还没好全,尚不能走,在峄城出现的消息就被人散了出去,于是开始有人在城里设伏,要取他性命,若不是郴西营的成将军相互,单凭他一个人,或许到如今还在东躲西藏。”
姜绾说完,抬眸看向震惊得如同石化了一般的孟岚双,“你说的这个人,孟迟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他全然不防备他的时候,亲手把他推下了人迹罕至的深山洞窟,他伤成那个样子,本该必死无疑,就算如此,孟星阑还是用山石把山腰的洞口封死,回到岳州,顶替了他的位置。”
“如今他的眼睛坏了,我恰好能治,但不会给他治,若是求到这里来,你若不能把他撵下山去,到时候就避开他些,我亲自来撵。”
孟岚双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她从来不知道孟迟经历了这些,还都是孟星阑做下的,想着他如今人在钦天监,又什么都明白了。
“孟星阑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蛋,连他兄长也算计!”孟岚双一掌拍在桌子上,愤然起身,“他就算不算计孟迟,当初族里本就是打算先送孟迟进京,过个一两年再把他也送去,到时候钦天监孟迟已经混出个名堂,岂不还是方便他了,他竟然欺瞒大家,做出这样倒行逆施的事来!”
难怪孟迟人明明无事了,也不回岳州去,孟岚双暗咬嘴唇,当初孟迟一个人躺在深山洞腹中一日日等死的时候,一定期盼过族里会派人来寻他吧,他坚持了那样久,最后来救他的,竟然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换做她,恐怕自此以后,都不会再想见到任何一个姓孟的。
她有些难过地扣着自己的手指,方才拍桌子太大力了有些震手,但一想到孟星阑做的事,忍不住又拍了一下,“不行,我要给我娘写信,舅舅他们都还不知道孟星阑干的蠢事!还处处彰显幸好还有个孟星阑呢,要知道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我看他得回祖宗面前跪着自戳双目才算清了他的罪过。”
孟迟可是孟家他们这一辈中,最有天赋也最有希望把岳州孟家继承、发扬出去的人啊,他这都干了些什么!
孟岚双义愤填膺,愤怒难抑骂骂咧咧,是一个孟家人骤然听闻事情真相时该有的正常反应,但是其他人呢,姜绾不确定,这里头到如今已经不是谁对谁错这般简单了,孟星阑如今已在钦天监坐稳,只要治好眼睛,不难继续向上爬,孟家会选谁都还难说。
原本她还没有想过会在这时候把孟星澜做的事抖出来,谁知他竟然在这节骨眼要瞎了,上天送到门前来的机会,为何不用。
她还记得清楚,孟迟曾经想过到了郴州之后,就去找这个害了他的弟弟算账,但一直没有好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
“岚双,你可知道这次孟家要来的人,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