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顺着姜绾的手,看了看她给他的两个选择。
春季已开始有些蚊虫,在矮木丛中不太好待,要蹲守又不能用有味道的东西驱赶蚊虫。
他自己一个人的话尚还无所谓,可不愿姜绾也受这罪。
“树上吧,地方宽些还能轮着歇息。”
说是如此,他只打算让她歇着,他来蹲就是。
姜绾都无所谓,矮丛中会有蚊虫,树上易有蛇,都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
乱葬岗埋的都是走投无路之人,连烧纸钱都都少,香品贡品更是鲜见,用东西驱走蛇虫,味道太过显著就等于告诉别人这里有人等着。
所以什么都不能用。
但也难不倒她,她先是在草丛里四处找了一阵,小心地摘了一把半夏拿在手里。
还专门挑低矮的、藏于不明显处的地方,分散挑着摘,绝不让一处地方突兀地被瞧出有人摘过东西。
等两人先后在合欢树宽大茂盛的树冠下找到藏身之处后,姜绾才把刚才摘的半夏拿出来,掰断经杆,把汁液涂在附近,并让孟迟也照做。
孟迟接过照做,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半夏,汁液会让蛇受刺激感到麻痹,有这个蛇不会靠近。”
“原是如此,绾绾你知道的可真多。”
姜绾解释完,没回应孟迟的马屁,很快布置好自己周围,她选了个能看清远处的位置,视线右前方有一小处树叶比较疏,留下一个天热的观察小孔。
此刻她就从这里望出去,将附近通往这里的三条小径看得清清楚楚。
“你先守着,夜里换我。”
姜绾看了一圈,确定这个位置观测极佳,便让出位置要跟孟迟换。
他找的地方靠近树的主干,较平缓且树叶密密麻麻遮蔽着,更适合用来休息。
“我守,夜里也是我守。”
孟迟换了地方,认真蹲坐在树干上警惕着四周。
他找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想让她休息用的。
以前身子不便,承她多有照顾,如今他无碍了,哪还有让她守的道理。
姜绾没接他这话,她要换夜晚守着,自然是夜里她有趁手的带热像功能的望远镜。
否则仅仅凭借肉眼肉耳,受限于地势和环境,怕不是人来到近前了才能发现。
孟迟背着身认真地观察着前头,姜绾看着时辰,从空间里取了压缩干粮出来,撕开包装放回去,跟水囊一起递给孟迟一块。
“就着水吃,一块管饱。”此刻不能生火,又不能散味道,还要积蓄保持体力,只有用这个了。
孟迟起先不在意,头也没回,向后探手,等拿在手里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一块不大的饼子,但很沉也很……扎实,跟城墙似的硬。
这什么东西,能咬得动?
但出于对姜绾的信任,还是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出乎他的意料,味道竟然还可以。
于是从一口、两口、三口……直到迅速把这小玩意儿干完,他还意犹未尽,拔了水囊的塞子灌了口水,一下没个准备,险些打出嗝来。
幸而他忍住了,才没在姜绾面前丢脸,孟迟忍不住回头看姜绾,就这么还没他巴掌大的一块硬饼子,竟然真的饱了?
这是什么做法,能把干粮做得味道还不错,样子有又小巧好带,还一块管饱。
要是李长安见了,不得两眼放光十二个时辰,他刚想问这个叫什么。
他身后姜绾先开了口。
“你说,吴林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特地把声音放轻了,听起来有点不真实的温柔,但说的内容却丝毫与柔情无关,还令人细思胆寒。
“若是这也是他布的局,引我们与这背后之人冲突,他好趁着混乱金蝉脱壳,告病还乡呢?”
“就好似他接着李长安,肃清了衙门里其他人的眼线,自己不费力气,也没有危险……”
孟迟起先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尚还存着一丝对吴林的好感,“但愿他不是为了他自己。”
他也不得不承认,姜绾说的,的确是吴林惯用伎俩。
“若他说他有苦衷,你会放他一马?”
姜绾脱口问出,孟迟还没回答,她似乎也有答案,他对她,不正是如此么。
觉得她逼不得已,就处处替她保守秘密。
他这样容易心软相信人,她如今有些理解,缘何会在来郴州的路上,遇到被人推下山崖险些丧命了。
姜绾没等到孟迟回答,背靠着树干闭上眼休息,得留足精力晚上蹲守。
好一会儿,才听到孟迟轻声道:“那要看他究竟隐瞒了什么。”
总之不能妨害到身后的姜绾,自从吴林第一次借着姜东春的死因,试图把姜绾拉进这个局中,他就渐渐开始提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