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高猎户带着阿阮赶到城门外的棺材铺,罗勇陪着孟迟也在这等着,且已经准备好了棺木和一应丧葬所需的东西。
见着他们过来,孟迟把东西交给黑子和高猎户。
阿阮见着孟迟,擦了擦眼睛,上前福了福以示感谢。
“她怎样了?”
孟迟急着问,阿阮轻声道:“姑娘他们在村子里守着了,一会儿我们也会回去帮忙,孟公子你不必担心。”
孟迟的事阿阮也听说了些,能理解他此刻回不了西石村。
孟迟讷讷地点头,“好、好……绾绾她有任何事,阿阮你要来军营告诉我。”
他这么说着,却知道姜绾哪怕有事,也不会让阿阮来找他。
成将军说的没有错,他如今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极有可能给她带去麻烦。
耳旁还不时响起成将军告诫他的话。
“孟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为何这般任性,你这一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吧,此刻还想让那些人跟在你屁股后头,追到西石村去,搅了她母亲的丧事吗?”
“孟迟你个混球,你若真相帮她,唯一该做的,就是把你自个屁股后头这些尾巴清扫干净!你非要回西石村,干啥?让她放着母亲的丧事不办,给你清理那些腌臜货?”
“你该醒醒了,跟我回郴西军营,把你这腿给弄了,能站起来走了,再谈其他。”
“你难道就不觉得,吴林这家伙今天奇怪得很吗?”
……
他承认成将军说的都对,但他心里就是放不下,姜尧在慈光寺尚还发泄了一通,但姜绾一直憋着,他放心不下,又不能真的把那些来找他的人带到西石村去,唯有跟阿阮打听个不停。
阿阮记挂着姜绾嘱托要买的东西,说了两句,就进棺材铺里去了。
孟迟等在外头,待他们出来了,又拦着黑子道:“黑子兄弟,你回去跟绾绾说一声,我把事情料理干净了就回去,头七一定赶得回来。”
“再告诉她,我的腿好些了,这几日有些知觉,先前没来得及告诉她,让她不要记挂。”
“还有……”
“孟大哥,我们还要赶着送棺材回去,你的话我一定带到,我和舅舅、子苓也会留下帮忙,你就不必记挂了,绾绾姐她会理解的。”
黑子和高猎户抬着棺回去了,阿阮也抱着纸扎的房子,背上的篓子里也装满了纸扎,孟迟看着他们走远,几度想跟回去,又忍住了。
罗勇在一旁一直瞧着,他理解不了孟迟的患得患失,但将军让他陪着孟迟,他就陪着,此刻才忍不住道:“孟兄弟,别看了,方才将军不是说了么,把那些人料理了,你就能回西石村,对方多少人?他们只要敢来,今晚上我就给你都扫干净!”
孟迟心里挂念着姜绾,幽幽叹口气,“要是这么简单,给我三筒箭,我现在就能扫干净。”
除了要把来郴州的人处理干净,还要截断他们已经传在路上的信,以免他伤了腿,且人在郴州的消息送回去给孟星阑。
还有姜绾一家的存在,也不可让孟星阑知晓。
若不然接下来在郴州的日子,将会源源不断地应付他派来的人,一想到这会给姜绾带去危险,他就恨不能现在就去城中逛一圈,把人都引出来,统统抓回郴西军营,审问出信息传递的渠道,把它们全都截断下来。
如此,他才能有时间养好腿伤,恢复功力,与孟星阑讨回他欠他的债。
另一边,成将军看着吴林将姜东春投进大牢后,就离开了,吴林也收拾收拾,偷偷从后门出了府衙,往罗家去。
罗家罗延年的院子,堂屋里,罗秋绵正坐在椅子上哭个不停。
“爹呀!您怎么能让人把东春抓到牢里去!”
“他不在家,我跟肚子里的孩儿怎么办嘛!”
“我不管,您让人把他放出来,我就要他陪在身边,下个月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要生了,爹您不能不管东春……”
罗秋绵一面哭一面求着她爹,把罗延年哭得心烦得很,家中这几个儿女,就没一个省心的,秋绵瞧上了姜东春的好容貌,不顾家中阻拦也要嫁他就算了,他捅出篓子来,竟然还割舍不下!
“秋绵!”
“你听爹说,这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怎么不简单了嘛,人在吴林的牢里,您让他寻个死囚替了不就是了。还是说,爹您怕那个姓姜的丫头?”
罗秋绵哼了一声,扭过身子转到一旁不高兴,“一个乡下丫头,偏你们都推三阻四地不肯将她收拾了,如今惹出事来,又不肯帮我,爹爹,您和大哥都不疼我了!”
罗延年被罗秋绵哭得心烦意乱,摇着头让人去把他夫人请来,让她们母女作伴,他还有许多事要赶着处理,实在没工夫应付胡闹的罗秋绵。
罗延年安顿好女儿后,去到书房,吴林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罗公,您可算来了,眼下这事,可如何是好?”
“今天您也瞧见了,那成骏雄直接就闯进我府衙来,非要亲眼看着我将姜兄投进狱中,这可怎么是好,万一他三不五时地就来督促,这麻烦可就断不了根啦!”
“您快想想辙,要是让他发现些什么,那咱们……”
吴林在罗延年的书房里转圈子,跟个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丝毫没有一点三甲进士、一方知府的沉着和冷静。
罗延年目光阴沉,沉声道:“成骏雄以往并不关注城中的事,只安稳守着他的郴西军营,今日是邪门了些,你稳着点,别露了怯,再叫他瞧出破绽来。”
他捻了捻胡须,“我这女婿,千不该万不该,把他家中那点事瞒着我,如今捅出篓子来,还得我来给他收拾。”
罗延年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他家那个老父亲和三弟,我已经都控制在罗家手中,若是必要,拿去对付他家那个小丫头。”
“其他的……你先寻个死囚设法替了他,我再安排他到别庄去避避风头,但若是实在不行,他也怨不得我了,只是他知道我们很多事,你行事要干净些。”
罗延年闭上了眼睛,吴林停下了转圈子,舔了舔因着急上火,而干得掉皮的嘴唇,半晌才道:“好。”